第24章第二十四章
【猫不理他】
谢元提顺手将门合上,走进屋中,抬头便见到盛迟忌正泡在浴桶里,像是有几分迷茫之色,见到他出现,才陡然反应过来似的,哗啦一声往下一沉,只露一颗脑袋,水汽蒙蒙的,也看不清神色。
这小孩又在搞什么?
谢元提纳闷地看他两眼,他在自己屋里洗浴换好了衣裳,又等了会儿,还是没见盛迟忌过来,想起盛迟忌渗血的伤口,思虑再三,还是过来了。
毕竟若不是昏过去了,以盛迟忌爬窗户的积极性,应该很快就来找他了才是。
见盛迟忌好好的,谢元提顿了顿,才抬步走到浴桶边,垂眸观察他的脸色。
还挺红润。
“动作怎么那么慢,疼得动不了了?”
方才肖想的人,此刻就站在面前,实在是让人很难平静下来。
盛迟忌耳根发赤,静默了一瞬,嗓音沉下去,带着几分喑哑:“嗯……疼。”
谢元提把玩着从屋里带过来的药瓶,闻言看他一眼,搁下药膏,挽起袖子。
盛迟忌呆呆看着他的动作:“元元?”
谢元提拿过旁边的胰子,眼皮都没掀一下:“闭嘴,赶紧洗完上药。”
盛迟忌哪儿舍得让他帮自己洗,而且他也不想让谢元提碰到浴桶里的水。
跟颗明珠般漂亮干净的人,稍微沾上点灰尘他都不乐意,要小心翼翼捧起来,吹掉那缕灰。
他紧张地制止了谢元提:“我、我自己来就好。”
谢元提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半眯起眼:“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总不至于跟冯灼言写的话本里一样,浴桶里躲了个人吧。
他的视线并不遮掩,朝浴桶里看了眼,盛迟忌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兴奋。
可惜安福殷勤地在水面上洒了一大把花瓣,遮挡了视线。
谢元提兴致缺地收回视线,感觉自己被冯灼言的小话本荼毒了。
盛迟忌舔了下犬齿,说不上是不是失望:“真的没有……我已经洗好了。”
谢元提倒没那种非要照顾人的兴趣,见盛迟忌坚持,狐疑地看他几眼,还是将胰子放了下来,也没兴致看盛迟忌出浴,把擦身的巾帕丢给他,自个儿换了地方待着。
谢元提自小养尊处优,手上捏着不少大铺子,对朋友和手底下**方,自然也不会吝啬
对自己好吃穿住行都颇有几分讲究住的地方都要铺设得足够柔软舒适宫里的房间也被布置得井井有条有点脏污都不行。
和他相反盛迟忌的屋子就简单得堪称简陋了他住进来时匆忙太后叮嘱了缺什么就让安福安海去拿来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缺什么屋中和他刚住进来时毫无区别。
只有书案不一样上头放着几本翻过许多次的书以及一叠叠练过的字帖。
谢元提饶有兴趣抽出几张扫了眼从上到下是最近的和从前的肉眼可见盛小池的字不再匍匐于地上蠕动努力地站起来了。
倒是真有乖乖听他的话在好好练字学习。
他从之前的翻到这几日的字都是《诗经》中的同一句诗——“洵有情兮而无望兮”盛迟忌梦游似的写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几行
身后响起阵哗啦水声似乎是盛迟忌从浴桶里出来了。
谢元提下意识想回头询问他发什么疯顿了顿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还是没转过头低头继续看盛迟忌练的字。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湿热的水雾气息蔓延过来一点点无声地靠近。
盛迟忌刻意放轻了脚步声轻快又迅捷像只灵敏的野兽。
谢元提莫名想起在书上看到的野兽在抓捕猎物时都会将脚步声压到最低确保猎物不会受惊逃跑。
他盯着手里那堆状似入魔不可名状的字迹眼皮莫名跳了下后知后觉。
他把外面的人都支开了。
他毫无防备地走入了里间……一个离门很远的位置。
这里是盛迟忌的房间。
谢元提垂下眼睫视线在桌上的雁翎刀上一扫而过微微抿紧了薄唇后背线条无意识地微微绷紧。
下一刻淡淡的湿热水汽拂过后颈盛迟忌略低下腰下巴虚虚搭在他肩上双臂撑到桌前是个办环抱的姿势黏黏糊糊的说话时呼吸擦过颈侧语气却是很无辜的:“元元你看我的字是不是进步许多了?”
屋里……很闷热。
像是忽然又回到了那方狭窄的衣橱中不得不紧贴着被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侵略过来纠缠在一起。
前世的盛迟忌就很喜欢这样晚上也不回自己的寝殿硬要跟他挤一张床赶也赶不走偏偏他离京几年回来不知道吃什么长的
变得那么大一只,俩人不得不挨得很近,谢元提很不高兴。
最后实在赶不走他,只能冷冷道:“那就换张大点的床。
盛迟忌安静几秒,回答:“不行,别的没你这张床软。
盛迟忌敏感地察觉到,谢元提又失神了。
又在想那个梦中人?
他暗暗磨了磨牙,心下极度不爽:“元元。
谢元提回神,唔了声,这次没有打击他:“进步了。
盛迟忌弯起眼睫,露出个笑,显得很乖巧:“安福守在外头,你进来没事吗?
“无妨,双吉支开他了。
回来之后,双吉越想越怕,忍不住询问谢元提浴房发生了什么。
谢元提没有多言,只告诉他,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
双吉是个聪明人,明白谢元提的意思,确定自己方才的确是与阎王擦肩而过,吓得不敢多提,隔了会儿,又担心安福会跟其他人说他们敲错门的事,琢磨着要暗中敲打几句圆圆谎。
谢元提就以送药的名义,和双吉一起过来,让双吉支开了碍事的闲杂人等。
盛迟忌点点头,他问这句话,也不是在意那些人,单纯想要夺回谢元提的关注。
他微微转头,有些怔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显然谢元提是刚沐浴完就过来了,头发还微微发着润,屋里温暖,他的脸庞被蓬松的乌发衬得愈发白,近乎透明板,愈发吸引视线。
方才他悄然紧绷的肩线又一点点松下来,因为舒适的环境,眉目显得懒倦倦的,靠在书案旁,身体线条瘦长又漂亮。
盛迟忌觉得这样的谢元提十分可爱,幸好只有他看到这样的谢元提,要是让其他人也看到,他会嫉妒的。
谢元提没在意他那些小九九,他思忖了下,感觉自己像是又因为前世的盛迟忌,让这辈子的小狗吃了挂落,干脆把前世的记忆暂时甩出去:“去把药和绑带拿过来。
盛迟忌不是很想离开,能这么靠近谢元提可是很难的。
偷偷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他才听话地转身,去拿搁在一旁的药物。
不得不说,很听话。
谢元提的肩线彻底松了下来,看盛迟忌兴冲冲地把东西取过来,久违地有种在陪小狗玩丢球游戏的感觉,伸手接了过来。
半刻钟前,盛迟忌才想着他,做了些……不太好的事,这会儿见谢元提干净修长的手指伸过来,他喉结莫名地重重一滚,
一时口干舌燥忽然不是很敢让谢元提碰自己了。
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舔了下发干的唇角小小声:“我自己来就好了元元。”
从前恨不得黏他身上现在不仅拒绝他帮忙沐浴还拒绝他帮忙上药谢元提眉梢微拧了下面无表情看他。
怎么要拆伙了?
半晌盛迟忌嗓音微哑:“我怕……冒犯你。”
谢元提一言难尽地低头往他那扫了眼语气凉飕飕道:“你冒犯得还少吗?”
好像的确如此。
盛迟忌思考了下
谢元提懒得跟他废话:“坐下。”
盛迟忌老老实实坐下。
谢元提上手把他披着的外袍剥了看了眼他崩开的伤口没有多说什么收着力道给他擦药。
盛迟忌从小就在边城摸爬滚打后来又进了军中身板比同龄人更为挺拔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就算以谢元提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是漂亮的。
他瞄了两眼垂眸继续做手上的事从前他没干过照顾人的活儿一开始还略有生疏力道没轻没重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像一片搔过肌肤的绒羽。
盛迟忌努力压了会儿还是没压住默默把脱下来的外袍抱到怀里遮住腿间。
谢元提:“……”
盛小池是不是觉得他是瞎的。
谢元提就是再迟钝也隐约明白过来方才盛迟忌为什么在浴桶里待了那么久还没出来。
气氛凝固盛迟忌不敢抬头谢元提倒觉得自己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和——大概是前世的盛迟忌太变态了连用嘴给他弄都做得出来经历过从前这辈子的小变态被衬托得都显得可爱无辜起来了。
他动作依旧不疾不徐从容地拿过帕子一圈圈给盛迟忌缠上新的绑带把满身伤的小狗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收回手擦干净手。
见他还是没动不咸不淡道:“下次让徐太医给你加几味清火的药。”
果然还是得割掉才最安全。
盛迟忌双手局促地抱着衣裳仰脸看他头发还有点滴水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谢元提恶劣地把帕子张开丢他眼睛上蒙上便回身把腿准备离开。
袖子却被拽住了盛迟忌抓住他丢来的丝帕最好最柔软的料子轻飘飘的摸上去柔软冰凉又丝滑沾了几分谢元提的味道。
怕谢元
提拿回去他果断收藏进袖中才道:“元元你今日骑了那么久的马有没有受伤?”
谢元提不说话。
盛迟忌语气认真:“骑马骑久了大腿内侧容易磨伤。”
他十分真诚:“元元帮我擦了那么多次药我也帮你擦一次吧。”
谢元提语气冷淡:“你是想看我还是想擦药?”
盛迟忌就是不想他走脱口而出的闻言愣了下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他腿间难以自抑地想象了下那片肌肤的雪白莹润无意识咽了咽唾沫。
想帮忙擦药。
也想看。
屋里再次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谢元提嗓音凉凉的:“管好自己别对我发情。”
盛迟忌舔了下唇非常违心:“下次不会了。”
看在今日马球赛上盛迟忌的表现上谢元提决定不跟他计较:“多写几副字帖静静心。”
盛迟忌乖乖地点着头干着不乖的事。
跟他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一样无辜地闯一堆祸。
谢元提心里还是堵得慌决定支使盛迟忌顺顺气把来时随意挽好的发簪抽出来命令他:“给我梳头发。”
盛迟忌眼眸微亮飞快披衣袍兴冲冲地拿起梳子看他这样谢元提又不想让他帮忙了。
支使惩罚对方却还是感到兴奋的话就不是惩罚了。
是奖励。
但谢元提也不想披头散发地出去托着腮准备看他表现。
盛迟忌小心捧起谢元提的头发一把乌黑如云的长发还有些润从指缝间漏出去柔软凉滑比那方丝帕的手感还好。
他忍不住攥紧了撩起一缕悄悄放到鼻尖嗅了嗅不知是不是抹了点精油香香的勾得他骨头发痒。
但他只不安分地嗅了一下就放下了手认真地给谢元提梳头发动作出乎意料轻柔。
他跟谢元提斯斯文文的样子完全相反手背青筋微露骨节略硬修长的手指上覆着层茧子看着很有力量感像是只适合拿刀没想到做些照顾人的小事也十分妥帖。
谢元提略感惊讶:“你很熟练?”
“嗯。”盛迟忌轻轻道“给我娘和邻居的小妹妹梳过。”
京中的贵族们对七殿下的生母总是有诸多揣测猜想那定是个十分温柔贤惠的佳人才叫建德帝念念不忘多年。
实际上他娘亲跟所谓的贤惠半点不沾边甚至还有些
笨手笨脚,做个饭都费劲,总弄得满脸灰。
娘俩时不时就肚子咕咕叫着,一大一小蹲在灶台边面面相觑,娘亲会面露歉意,笑眯眯地在他鼻尖擦一道灰:“今天又要小池吃不好吃的饭了,娘下次再加把劲。”
盛迟忌那时五六岁,认认真真吃完了很难吃的饭,见母亲忙碌的身影,小脑瓜子思考许久,学会了垫着脚,等母亲回来时,给她梳个歪歪扭扭的发髻。
邻居家的小妹妹很羡慕,她爹娘只会给她扎个冲天小揪揪,眼巴巴看了他好几日,他就冷着脸,也给小妹妹梳了梳。qun溜8寺**8鹉1****
那把梳子上有精致漂亮的纹路,也是建德帝留下来的东西,小姑娘很喜欢,盛迟忌母亲见着了,笑眯眯地送给了她。
想起和母亲的旧事,盛迟忌抿唇笑了笑,眼底有几分晶亮亮的少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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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提在铜镜之中和他对上视线,听他讲这些旧事:“后来呢?”
盛迟忌停顿了有几秒,垂下眸子,轻轻梳过谢元提的头发,只道:“后来……战火蔓延过来,我和母亲逃离了几日,回去时,在路上见到了她。”
小小的一具尸体,冰冷地躺在荒野之中,仿佛只是睡着了,紧紧攥着那把沾血的梳子。
就算盛迟忌有意略过残忍的地方,谢元提也敏感地察觉到了那缕久远的血腥气息。
或许是因为当年建德帝亲征差点被擒,朝廷之中主和派居多,当年盛迟忌爬上来后,面对外邦,提出的都是没那么省心的点子,坚决不肯退让分毫。
建德帝年纪渐大,又被年轻时那次吓怕了,早就没了曾经的勇气和胆气,自然也是偏主和派的,对一身尖锐的盛迟忌提出的意见,也常感到不满,甚至会觉得在被针对,因为这事,矛盾不小。
后来谢元提和盛烨明能把盛迟忌赶出京城,也是借着建德帝在矛盾中生出的猜忌之心。
沉默了片刻后,谢元提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浴房里发生的事,没有其他人知晓。
双吉是不敢提,盛迟忌是对其他人都提不起兴致关注。
谢元提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日二皇子和静王世子。
在众人面前,二皇子永远长袖善舞,受人欢迎,众星捧月。
与之相反,静王世子眉目秀丽,温顺安静,待谁都很和善,可能是因为马球赛那日的事,对冯灼言心怀愧疚,还往冯灼言桌上放了些膏药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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