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客栈。
过午日光朗朗,客堂内有三两人坐在桌上细嚼慢咽,柜台旁的掌柜“啪嗒”几声弹珠算账,一切显得惬意万分。
她们从楼梯上下来,步伐轻而慢,没舍得打破底下平和的场景。
她头带着帷帽,掩去容貌,领着身旁的两人本想离去,没想到几人还未踏出门,季长由便轻轻攥住她的衣袖,身子缩在她的身后,而一旁的贺野彰往前一站,一手抓紧她的手腕,一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县主……来了好多人。”贺野彰低声道。
“少将军,是来抓我的人。”季长由小声道。
她透过轻薄的纱布,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朝客栈步步逼近,为首之人身着华丽,神色阴鸷。再结合季长由所言,不难料到是合珠楼的人。
她一惊,她竟没发觉到异样,难不成是因为体内毒素?
她眯眼一看,前方目测十几人,黑压压一片。
这一壮观可算是许久未见,周遭的百姓面露好奇之色,不顾午时休顿,纷纷赶往客栈,去瞧瞧究竟发生何事。
青州不算是个繁华之地,胜在治安较好,平常更是呈祥和之状。如今骤然的挑衅寻事,对于青州百姓而言,可谓少见。
这一动静实在太大,连掌柜算账的手都忍不住停住,桌上的几人也极速咽下饭菜,眼珠子都定在客栈前,客栈内的气氛骤然紧张,无一人大声喘息。
掌柜见这场景,赶忙招呼小二,“快,快去报官。”
小二刚要迈步,门口的黑衣人已然一脚踏进,冷笑着拦住去路:“报官?来不及了。这里的官,未必能管得了我们。”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名侍卫猛地抽刀,刀光寒冷刺目,直指小二。小二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小、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领头人眯起眼睛,冷笑着俯身看他,“再想清楚——有没有见过一个似乞儿模样的人?”
小二连连摇头:“没有,真的没有!小的发誓!”
听到这话,领头人脸色一沉,随手一挥,侍卫的刀刃便划过小二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小二惨叫出声,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裴泱看那人如此作态,心里还是不忍,她招呼贺野彰,“阿野,你一会看准时机动手救下小二。”
“县主……”贺野彰心里一喜,按住腰间刀柄的手紧住,眼睛盯着前方。
那人的脸色愈发深沉,眼神死死盯着小二,刚准备下令再次威逼,贺野彰已看准时机,箭步冲上,刀刃出鞘,寒光乍现。
他一把劈开架在小二脸上的刀,抓起小二的后领朝后退,退到裴泱身旁才停下,小二这才得以获救。
小二脱离危机后,赶忙鞠躬向裴泱弯上再弯,嘴上也不停道:“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裴泱伸手止住,这才让小二停下话。她们这边倒是感激涕零,但是那边却脸色阴沉,尤其是领头人,阴沉更彻底。
那人生的贼眉鼠眼,细小的眼眯着,用令人生恶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尖声如宫内太监般响起:“你这小娘子倒是做了个好人,合着坏名声都留给我?”
她听到后,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沉声道:“不知阁下何意?这小二都说自己未曾见过,阁下怎还威逼他呢?”
“你们果然有问题。”那人先是冷笑,旋即侧过头看掌柜,“你们这里可有遇到乞儿模样的人?”
“大,大人,小的并未碰到。”掌柜哆嗦道。
“撒谎。”那人一听,招呼身旁的侍卫上前,
“大人,冤枉啊,我们家来客甚少,来者何人,小的必定知晓,但小的印象中并未有乞儿,是不是大人搞错了?”掌柜跪下地,哭诉道。
“是啊,小的没见过。”有人附和道。
“对,小的也没。”
自打掌柜开口,连带着客堂里的两三人也附和,几声“未曾见”,一声比一声肯定。
“闭嘴!”那人尖声制止,强硬压住众口。
“我管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在,这,里。”他一字一句着重道。
他抬手指令身后的侍卫,让他们四处搜寻这个客栈。一波人打翻客栈内的物品,闹得鸡犬不宁,而另一波拿刀威逼利诱客栈内的人,如同牢房审讯犯人一般。
有些人见这间客栈只有裴泱一个弱女子在,无视她身旁的两人,几伙人团团围住她。
还没等裴泱下达指令,身旁的贺野彰就先沉不住气,蓄力的拳头大展神威,三两下打翻不少人。
“废物。”那人骂道,“还不把这里围起来?”
“你这是要软禁我们?”裴泱听后冷声道,“你们合珠楼好大的本事。”
她看着面前嚣张的人,压住起伏的胸腔。这合珠楼竟如此嚣张,闹出这般动静,难不成连官府的人都不怕?
“只要交出那个人,我等自可退下,不用劳烦你这小娘子。”他说道。
在裴泱身后的季长由一直听着,他身子小幅度颤动,握着的拳头紧着又松,松着又紧,在她们对峙期间反复不断。
季长由迈不过心里的坎,他呼出起气来,松下手,想着不连累着她们,准备自己站出来。
毕竟他可曾是季家长子,骨子里带的尊严不容许他像个懦夫,可笑地躲在裴泱身后。
裴泱察觉到季长由的举动,反手紧拉季长由的衣袖,头轻轻摇动。
她瞥向那人,暗想此处不易暴露自己身份,但合珠楼在青州来头不小,若不搬出身份,季长由必定保不住。
她还未得到关于何辞瑾的线索,怎会眼睁睁看着面前合珠楼的人嚣张带走他?
“快交出人吧。”那人道。
几道擦剑声响起,是那人身旁的侍卫们,剑指向齐刷刷朝着客堂内的人,就是要压制她们。
就在此场景的威迫下,她忽得想起祁晏清,她记得目前他还在青州,只要把他请来,纵是合珠楼本事不小,他们也奈何不了皇子威压。
她说道:“你们的本事真不小啊,就算这里是有皇族人在,你们也还是这般口气?”
那人觉得可笑,他道:“皇族人?小娘子莫要开玩笑,来此地前,我早就将客栈情况打听清楚,这里可未有何贵人停留。霍,娘,子。”
是啊,她在这里的停留还是用先前的化名,霍泱。一个很普通的身份。
她边解开脖子上的玉坠,边平静和那人道:“阁下,看来你还是调查的不够彻底。”
同时她不动声色将玉坠交付给贺野彰,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阿野,你拿着这个从客房翻出去找三皇子,尽快。”
温润细腻的玉坠滑入贺野彰的手心,他能清晰摸出玉坠上刻的字,川。他神情隐晦,强压下内心的翻涌,哑声道:“属下听令。”
“调查不够彻底?霍娘子,此话怎言?”那人明显被这话吸引。
她见那人被她的话吸引,便借机来拖延时间。她走到桌旁,以一副主人姿态坐在位上,用忘记拿东西为理由,让贺野彰回客房一趟。
贺野彰离去有约摸一炷香,裴泱同那人在此期间有搭没搭的不断聊天。说是聊天,但实际上是两人之间的对峙,更多是裴泱单方面的输出。
终于,那人好似发觉到裴泱是在拖延时间,说话也越发尖刺,“霍娘子,你这样拖延时间,莫非这人就在你的身旁?”
那人开始盯着她身旁的季长由,细细打量一番。
“大人,就是他。”那人身旁的侍卫指着季长由道,“属下就是被这人打伤,这才让他给跑了。”
这话一说出,裴泱眉头皱起,她护住季长由,冷声道:“阁下可莫要血口喷人,他可是一直留在小女身旁的侍卫,何时成为阁下口中的乞儿?”
“大人,某可从未见过这人。”季长由看着指着他的侍卫,摇头附和道。
既然是这种状况,他更不可能无故揭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就对不住裴泱护他的这份心。
季长由扫视周遭的状况,看着被无故挟持的众人,心里升起无力感。明明这些人都是知晓他的身份,可即便是遇到这般状况,还是没能揭穿他的身份。
就因为他曾言过,他无父无母,颠沛流离数年,只是在此找寻亲人收留?
他无奈摇摇头,直视着那人道:”大人,某留在小娘子身旁数年,怎会成为大人口中的乞儿?“
那人可不听,抬手下令,侍卫纷纷箭步冲出,抓住季长由。
场面一时失控,闹得人仰马翻。
身处在混乱中心的裴泱,身旁没了贺野彰在,自身又在强忍下毒素的蔓延,身体已然憔悴,碰不得旁人的推搡。
季长由蛮力打退蜂拥而至的侍卫们,却忘了不远的裴泱。
指认季长由的侍卫神情阴翳,见季长由武力高强,便转移目标,盯上退到客栈角落的裴泱。
此时的她早已远离混乱的战场,靠在墙面小口喘息,可还未等她松下,远处几个侍卫朝她杀来。
她因为身体原因,没能逃过。
一把刀刺在她的眼前,先是掀开纱布一角探看,下一秒冷风袭来,她戴着的帷帽被侍卫挑开,砸在她身后的墙上。
“啪嗒”一声,帷帽落在地上,她掩去的面容显现在众人眼前。她无视侍卫一闪而过的惊艳,透过他的眼眸,短暂看清自己的病弱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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