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卿这人是再没有出门过,可府里每天的花销却不减反增。
照打理内务的薛姨上呈过来的名录看,每日种种都是以母亲的名义支钱。
想到这儿,方允执更沉默了几分。
这几日那女子与母亲走得颇,她俩相处起来并不像寻常他所知道的婆媳如何,硬要说起来……
倒更像姊妹之间。
那女子是个没大没小不懂长幼尊卑的脾性,母亲倒也都不在意。
听伺候的大丫鬟春婵说“夫人每日醒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去找玄姑娘,听她说一些奇怪的话”。
还有次次送到府里的布料,听裁缝说也都依照玄姑娘的话,裁做成了以往都没见过的款式。
说到款式,近些时日城里的金银匠铺那可算是发了横财了,光从方家过去的单子就如雪花一般。
每样据说都是方家娶的新妇亲笔设计的,花型式样见都没见过,一时备受姑娘妇人们的追崇,说什么……网红同款?
网红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不仅元宁城的大小姑娘们好奇,就连方允执也甚是疑惑。
不过他并不想过问太多。
管她怎么折腾,那姬玄卿不再出来给他惹什么乱子,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当然姬玄卿也没时间惹乱子,她最近很忙,除了忙着与方夫人喝茶聊天,更多的还是忙着要想办法讨好方允执。
想到这儿,姬玄卿很是愤愤不平地甩了一把手里的抹布。
兴许是她太过愤怒,力气使大甩过了头,那沾着水的抹布打着旋砸到了墙角的一方花瓶上。
这个八方形的青釉竹石孔雀纹梅瓶就摇摇晃晃,晃了那么几下,吓得姬玄卿一个箭步冲上去抱到怀里。
好家伙,这玩意儿看着就很值钱,万一再给他碎了,卖她八百回都赔不起。
没办法,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她可是“心甘情愿”地给他擦地擦桌子。
除此之外,桌上的书要按他的习惯摆好,要准确无误地翻到上次他看的那一页……
就连手边的墨也得按照上回他说的法子,认认真真一圈圈给他墨好,野兔毛的小毫笔也要规规矩矩地沾了墨搁在笔托子上……
桩桩件件,她干得比专奉打扫的下人都仔细。
无他,这厮……实在太挑!
想她何曾这么讨好过别人,他还不识趣。
上回远远地看见她在,这厮愣是站在墙柱子那儿等了好一会,直到她走出去也才进屋。
他以为她不知道,她都看见了,就隔着那座雕花屏风中间的空隙,瞧见了他躲在后头的鞋面。
切!姬玄卿悄摸翻了个白眼,心里十分不爽。
下意识还想甩抹布,又不敢,一肚子气就这么撒在了面前的这张桌子上,狠狠拿抹布往上擦了几下。
前两天面对紫竹说“哄小姑娘高兴是头一回”,这好家伙,哄他那么个大老爷们儿她更是没经验呐!
难道……姬玄卿顿生一计。
他方允执是个在朝廷里当差的,通俗一点讲就是在政府打工的苦逼公务员,所谓打工人的高兴事是什么?
——是得到领导的赏识和认可啊!
姬玄卿豁然顿悟,他领导嘛不就是,她熟哇!
大不了回头让周道衍写封信夸夸他?再让顶头上司姜羲那混蛋也写封信夸夸他……
也不行。
一想到如果她敢把这件事说给姜羲听,那小混蛋肯定在心里嘲笑她,姬玄卿果断放弃这个念头。
“夫人,我觉得你儿子真是……不好伺候!”
“不好伺候”这四个字是她寄人篱下的客套说法。
实际上方允执那混蛋应该是吹毛求疵,不近人情不讲道理,对她拿人不当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嫌东嫌西拿粗挟细的破铜锅——
净找碴(茬)儿!
姬玄卿咬牙切齿,拿了那杯据说价值千金的洞庭碧螺春一饮而尽,颇有些要赌气喝穷他的意思。
“要杀要剐他就说出来啊,闭着嘴不吭声,不见面也不理人,谁知道他什么意思!”
也枉费了她每日悄摸写的小纸条,还甚是细心的叠成了各种模样。
什么小猫小狗小兔子,为此她还煞费苦心研究了许久。
毕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说好听话也不会,冥思苦想她终于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书。
虽然有些不对路数,但也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
依稀记得那本书好似叫什么……《教你三天追上梦中情人》?
虽然他是个男的,他俩的关系也不是书里的那样,不过不打紧,大差不差嘛……大差不差。
姬玄卿瞪圆了眼,两只腮帮子恨不能鼓到天上去,活像只炸了毛的小公鸡。
她这副模样很好笑,方夫人把茶杯举到面前,似乎在掩饰自己忍不住的笑意:“哟,真生气了?”
对比她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此时的方夫人甚是云淡风轻。
“真是不容易,能叫他这么跟你赌气。”
她拍拍姬玄卿的手,本来想拍拍头的,但是见她这么怒气冲冲的模样,也没敢拍。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安慰,但姬玄卿知道,不是。
她的眼神太奇怪了,呃不是,她的眼神太对了,就和她以前见过的,婆婆看儿媳妇的眼神一模一样。
姬玄卿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并没有多想。
“他赌气?他有什么可赌的,要赌也是我赌,一天天累死累活地要我半条命……”
方夫人认认真真听她的抱怨,表情很真挚,期间还点头嗯了几声,又把她最爱吃的桂花粉馃往她面前挪了挪。
她的眼神果然很奇怪。
姬玄卿咬了几口馃子,认定自己的这个念头并不是错觉。方夫人今天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
叫人汗毛耸立的感觉。
她想了想,就好像外出巡狩的猎人终于碰见了自己满意的猎物,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再不给猎物任何可以逃脱的空间。
不过姬玄卿想的很对,方夫人如今确实想拿绳子把她捆到方允执身边。
从小他就是个心思重的,不爱说笑,也不爱与其他人一起玩。
加之他父亲的事情之后,就被当时还在世的祖父亲自教养。
他祖父也是个最重规矩,不苟言笑的性格,对他人严苛,对自己更严苛,日久天长,方允执也就变得更沉默了。
后来外出做官,一去就是数年,身边也没个贴心人伺候。
每每回来就待那么几天,她有心想多关怀一些,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不要紧,如今不一样了。
所以自打姬玄卿拿着玉佩硬逼着方允执娶了她之后,方夫人对她这个儿媳妇是一日比一日满意。
虽然这姑娘身份不明又行事诡异,不过没关系,跟他那个冤家儿子后半辈子的幸福比都不值一提。
“留下吃个饭吧。”
方夫人笑眯眯看她,这句话用尽了她这大半辈子的温柔,结果吓了姬玄卿好一跳。
她沉思半晌:“也行。”
所谓擒贼擒王嘛,和那混蛋关系好不了也行,就想办法跟他娘搞好关系,都一样的。
接着就看见有厨房的婆子们过来问饭,一来二去地报了许多菜名。
什么云腿偎鲜笋,蜜渍杨梅鹅脯,甚至还有一道饭后小点,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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