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孟夏,此正值小满节气,雨多。
等姬玄卿安置妥当端着食盘出门的时候,天上朦朦胧胧竟下起了雨来。
她望着阴白的天色叹口气,把伞放在颈窝处夹着,两只胳膊平端着食盘往前走。
这样的姿势着实有些累人,不过幸好沿着小路走,距离不算太远,只是被热水烫着的手仍然涨涨地发疼。
进门的时候没有瞧见任何人的影子,想来他也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伺候。
姬玄卿把食盘上呈着的碗碟一一放下,有些好奇地翻了翻他桌子上的书。
整间书房其实很大,外间就是寻常读书写字处理事务的地方,在她右前身侧不远排列放了几张书架。
书架后头是隐约两张屏风,绕过屏风往里走就是他这段时间休憩的地方了。
原来他住的院子被姬玄卿占住之后,也一直没说再要回来。
总之在家里再呆不了多久就该去京城述职了,姬玄卿知道他也不想再多与她纠缠。
兴许存着不少歉疚的心态,姬玄卿很是知趣的没往屏风那儿走。
她乖巧地站在书案旁边等了一会,就听见一阵窸窣声响。
她抬头望了过去,明显看见方允执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约摸是不曾料到她会过来。
接着他的眉心也跟着微微蹙起,不过只有一瞬,脸色又重新归复了平静。
姬玄卿却看得分明,她知道这厮不愿意见她。
奈何来都来了,任他说什么她也不会走的。
她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极是和蔼可亲的微笑,并把瓮子里的汤给他现盛了一份出来。
“你快尝尝,下雨天潮气大,喝口汤可暖和了。”
如此热情熟络的模样再不知她有多贴心,方允执没说话,也没拒绝她这明显的讨好与奉承。
她来元宁也有月余了,旁人或许不知,他可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这姑娘有多执着。
但凡她要做的事,劝她也好,骂她也罢,都不会叫她改了主意的。
算算还有不到两月他就要启程回京,又何必在这段时间多添麻烦。
姬玄卿并不在意他的想法如何,只顾着把手里的这碗汤送到他面前,又笑嘻嘻看他。
“今日是小满呢,要多食苦菜,苦菜我没找到,吃些苦瓜也是一样。”
她拿只小汤匙给他递过去,却迟迟不见他有要伸手来接的反应,一双眼却直往她手上瞟,以为是嫌苦不喜欢,便在心里叹口气。
想着这些时日他那等挑三拣四不留半分情面的行径,强忍住即将说出口的难听话,努力又笑。
“不苦的。”
她伸手指指碗里翠莹莹的苦瓜。
“带籽的白瓤都剜掉啦,还又用盐泡了一会,费了好多功夫呢。”
方允执没有抬头,眼神还是忍不住从她手上飘过。
似乎也并没有听见她的这句解释,显然他的心思也并不在所谓苦瓜上。
她的左手手腕有着大片的红痕,手里捏着白瓷汤匙,就显得这红愈发扎眼,几乎叫他无法忽视。
很明显这大片的红痕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了,才会一直消褪不下……
不过凭什么他要去在意这些。
方允执很刻意地把自己的目光挪开,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去往她手腕上看。
姬玄卿不疑有他,只觉得肯定是这厮挑剔,不喜欢这碗费劲巴拉炖出来的苦瓜汤了。
也没说什么,毕竟来之前早有预料,才特意准备了个压轴菜。
他也能看出来,这几只荷花酥还特意用了最精致小巧的盖碗盛着。
一式一份,底下还衬了一片裁剪成荷叶模样的小叶子,衬得小碗里掌心大小的荷花酥真似河塘里的荷花一般,粉白袅娜。
“你尝尝?”
她一双眼睛盈满期待,连语气里都带着压不住的期冀。
“我找老张师傅学了好久呢,天上地下绝对难出其二……”
她的眼神太过炽热,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方允执莫名不敢去看,只默默撇过了眼,借着低头品尝的时间偷偷放松了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咸的?”
他诧异,没忍住抬头看她。
迎来的确实姬玄卿笑容满面的惊喜,连带着眉眼都弯成了月牙一般。
“嗯!你说甜的太腻嘛,我就特意捏花蕊的时候碾了两颗咸蛋黄进去。怎么样……”
她更瞠大了一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好吃吗?”
方允执没说话,口中绵软微咸的气息在舌尖翻滚。
她确实是耗费了心思的,从沟林寨回来到现在,理应得到他的一句认可,只是……
他默默拿起茶杯抿了几口,清冽的茶香冲淡了口中的另一种味道。
“我不喜欢里面的……牛乳。”
姬玄卿原本欣喜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她就放了一点点。
“不喜欢啊。”
她泄气。
“本来做荷花酥是用不上牛乳的,但她试了,揉面的时候掺了一点,味道会更醇厚,但他不喜欢啊……”
在试着跟他搞好关系这条路上屡战屡败,姬玄卿异常沮丧,眼神也再没了方才的光彩,她几乎有些悲愤的拿起这一只荷花酥咬了一口。
放的牛乳不多,其实吃不出来什么味道的。
也不知道这人的舌头是用什么做的,顶点不如意都能尝出来。
她心里愤愤,并未注意方允执明显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块荷花酥是他适才尝过的,所谓男女有别,他俩也不是多亲密的关系,虽说这姑娘不在意这些,但总归……
不好。
很不好。
他想阻止,但没想好怎么怎么开口,就已经晚了。
姬玄卿如今满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怼他才不会看起来太明显的念头上。
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伤春感秋的神仙,方才所有的沮丧皆被她心底里丝丝上涌的怒气代替。
她很生气,若非人在屋檐下,她才不会夹着尾巴奉承讨好呢。
好心好意高抬尊手给他做个羊羹嫌太膻,蒸个桂花糕又嫌太甜,如今做个荷花酥连牛乳都不能放了?
姬玄卿腹诽,斜着眼用包含着幽怨与愤懑的眼神瞪他,结果发现他的表情好似有些不太对劲?
明明是蹙着眉,却没有往日那般严肃的感觉,细看时,发现他的耳朵根似乎也有点泛红?
他是过敏了?
姬玄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好似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
莫怪他不喜欢牛乳,竟是会叫他过敏,那可是大事,过敏严重的可是会要人命的。
她心下思忖,脸色也认真起来,甚至还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
“你是对牛乳过敏了?可要去找大夫的啊。”
她伸手过来的时候方允执避之不及,耳朵上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手指尖的温度。
带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有些烫,不过不知是她的指尖还是他的耳朵。
方允执心头莫名一颤,慌忙避开她的触碰。
想着是他向来不习惯与人太近的,姬玄卿讪笑,悻悻然收回手却愕然发现他的耳根更红了。
甚至有像面颊蔓延的趋势,他本身肤色就白,如今耳根蔓延脖颈,逐渐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过敏果然很严重啊。
姬玄卿心里有些急了,想离得近些看清楚。
“方大人,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我还是去给你把乔老二叫过来吧。”
他这么大个人竟然怕看大夫,姬玄卿摇头,像大人对待小孩子似的,又要伸手去碰。
过敏这事,要么起疹子要么就浮肿,她到底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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