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卿却嘿嘿两声,眼里笑意更深,嘴角扬起的时候两个小虎牙又露了出来,活像只偷了腥的小猫儿。
这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模样,端得比她这个正经神仙还像神仙,惹得她就想伸手过去撩拨一下这位高贵清冷不惹尘埃的御史大人。
然后姬玄卿歪着头眨眨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脸上又摸了一下。
触手的肌肤细腻润透,带着些许凉意,仿佛缠绕指尖最柔软的一寸绸缎。
“果然手感很好啊。”
她啧啧两声,下意识捻了一下指尖,从心底发出来这句由衷地赞叹。
方允执神色倏变,眼底瞬间凝聚寒意,语气也凌厉起来:“放肆!”
他拽住姬玄卿胳膊猛地反扣在椅背上,而后一个挥掌把她往旁边甩了出去。
他唇角抿直绷紧,一双眼死死盯住她,甚至连瞳色都因为不断翻涌的怒意而更加深晦,他把怨怒压在心中最底,却又从周身迸裂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姬玄卿倒也不在意,只甩了甩被他握紧泛红的手腕,又笑嘻嘻迎上去。
“方大人别动气,”她坐到方允执跟前,又掏出玉佩推给他,“咱们以后也算是夫妻了,夫妻之间百无禁忌,倒不用这么见外。”
“夫妻?”
方允执口中斟酌,唇角分明勾起了一丝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轻狂女子,没规没矩,举止放荡!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这女人胆敢拿着玉佩再回来找他,就很可能说明了一件事。
果然,转瞬便听见门口窸窸窣窣一阵声响,然后就传来一道带着笑的清亮声音:“快瞧瞧我给你准备的衣裳首饰满不满意?”
循着声音渐近,八九个打扮规矩的小丫鬟鱼贯而入横列两端,紧接着,一个容貌精致的端庄贵妇便迈步进入厅内,脸上漾着笑,直冲着姬玄卿招手。
她长得很是好看,脸上化得也是当下最时兴的妆容,柳叶似的眉梢向上微微翘起,含笑的眼尾点了细细的红钿,显得明媚又带着点英气。
见到方允执也在,这人笑容加深,指着姬玄卿道:“快来见见你的未婚妻。”
姬玄卿便回过头来看他,笑盈盈的脸上带了些坐观看戏的兴味。
只是可惜,听到这声称呼,方允执并没有露出她原先设想的所有反应,只朝这贵妇点了点头,淡淡唤了一声母亲。
在这里见到她的时候,虽然震惊,他却也已经做好了所有打算。
只是他仍然后悔当时路过山林,一时心软帮了她,即便知道这女子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过来找他。
言辞粗鄙,神态从容却又轻狂放荡。
她的身上有太多谜团,譬如喊他御史大人的事,譬如遗失多年玉佩的事,更多的还是关于她这个人的身份——
他并不相信普通女子能知道这些,从第一回见面开始,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如今甚至怀疑她是当初知道自己会路过山林,也才在那里施了个局等他。
既然如此,那便如了她的愿留在身边,也好探探她的底细。
想到这儿,方允执更松了口气,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姬玄卿与方夫人闲聊,脸上说不出的从容镇静。
方夫人热络地拉着姬玄卿的手,给她一一拿着丫鬟手里的东西比划:“知道你来,我可特意挑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
姬玄卿就也顺着方夫人的手,摸了几下那托盘上的布料。
两排丫鬟手里捧着的不仅仅是一种料子,什么绫罗绸纺绉纱绡,每样都叠得整整齐齐,皆为三尺一条的样布,任她来回挑拣。
搁在最上头的是一件朱红色的提花绡,印着并蒂莲花的纹样,触及柔软轻盈,仿若薄雾。
迎着日光去看,又似乎有无数金丝银线掺杂其中,折射出细细碎碎的流光,一时更显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自她在凡间这么多年,包括宫里,她都甚少能见到这么品相极佳的布料。
果然是家底丰厚啊。
姬玄卿压下心里那股没见过世面的感叹,又忍不住捏住这条绡纱狠狠搓了搓。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每式准备了一样。”
她引着姬玄卿往前走,从丫鬟手里掂起几套金银首饰给她戴在头上比了比:“你瞧瞧可还行?”
姬玄卿从她手里接过这顶闪着金光的八宝嵌珠掐金头冠,心里再次感慨元宁方家的财大气粗,又着实喜欢这等沉甸甸的分量,然后忍不住眯眼笑了。
“夫人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我图谋方家钱财,半夜卷了这一堆金银珠宝跑路?”
“你才不会。”
方夫人掩唇轻笑,顺带捏了捏姬玄卿的脸:“我看人准得很,你与我这冤家儿子可是般配。”
她与方允执其实长得很像,是眉眼间神态相拟的那种像。
衣装打扮也并不多华丽复杂,但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极是贵重,甚至连衣角坠着的半大指甲盖的珠子,也都是顶好的滇南碧玺。
她抬手摸了摸姬玄卿面前的缎子,银红的蔻丹与碧玉镶金的戒指更衬得这双手富贵逼人。
“此女子出现的蹊跷,母亲还是小心些。”
方允执突然开口,说话的时候眼神扫过姬玄卿,虽然面上依旧平静,但还是能听出话里的劝诫与警告。
方夫人倒不甚在意,扭过头瞥了方允执一眼,又扬起笑脸,热络地揽住姬玄卿问她:“你这玉佩打哪儿来的?”
姬玄卿没反应过来,楞楞着“啊”了一声:“早年前在赌坊赌来的。”
那便是了。
方夫人突然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拿过玉佩甩给他:“就说我看人是最准的——你仔细瞧瞧,分明就是你爹丢的那块,咱可不能赖账。”
方允执下意识摩挲着手里的这枚玉佩,眼神落在了镂雕的兽鸟花纹上,那里隐隐约约豁了一个小口。
是他幼时偷拿出来玩的时候不小心磕坏的,此事鲜少有人知道。
就好像这枚环形玉佩其实是被他父亲当成赌注输在了赌坊里,因为这事实在上不得台面,就一直对外说是被人偷走遗失了。
元宁方家。
书香门第家学渊博,却偏偏摊上了个不争气的后嗣,他父亲倒也不是多骄奢淫逸,可只有一点——爱赌。每日流连赌坊牌场,最后甚至把传家玉璧也赔了进去。
方允执暗叹口气,如今的元宁方家早不是以前那个的声名赫赫的世家大族了。
“你叫什么?”
他看着姬玄卿,一时心绪竟有些复杂。
叫什么?姬玄卿突然蹙眉,十分认真地想着:“姬玄卿。”她说。
“姬是那个……呃,女字旁,加一个……臣子的臣字。玄是……黑色的那个玄,卿……卿……撇竖提撇横折……”
姬玄卿手指头在眼前写写划划,然后突然沉默:“那个……给我张纸吧。”
小毫笔沾饱墨汁悬在纸上,她似乎想了一会,低下头趴在桌子上写得极其认真。
“姬玄卿!”
她唰地展开宣纸拍到方允执跟前,其上潇潇洒洒三个大字,方允执清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然后捏过这张纸随手扔在一旁。
能看出她很认真想写好,然而这字——真丑。
“你是那对赌之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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