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后,太后逐渐醒转。
口中保心丹的药味尚未散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盛怒之下抬手打掉了皇贵妃递来的茶碗,瓷片碎了一地。
“你!你真是好样的!为了你儿子坐上皇位,你眼睁睁看他病死!枉哀家这么多年来,护着你的儿子,哀家对不起阿承啊!”
太后在榻上痛哭责骂,皇贵妃却没事人一般,低下身将碎瓷片一一拾起。
“他该死!”
“是他害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那个炎国的医女,哪儿有本事近我的身,害我的孩子?是萧承给她提供的方便!别人就是冲着他的孩子来的,这个蠢货居然蠢到助纣为虐……助着敌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的儿子死了你心疼,我的孩子没了我心疼!你要恨要怪,就恨你自己生养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儿子!为了他的皇位,他的江山,他对我几番伤害欺瞒。”
太后躺在床上,消化着皇贵妃压抑许久的愤怒,两人承受失子之痛的女人,宿命一般,隔着慕月,静静对峙。
虚弱和哀伤,让太后这辈子的保养骤然失效,衰老到了极点。
“冤孽!冤孽啊!”两行浑浊的泪,从布满褶皱的脸皮上一路滑落。
慕月看了一眼皇贵妃,想要解释几句,被眼神制止。如此大逆之事,她一人承担便是,小辈不该掺和其中。
那样,只会让养育她十几年的太后,伤心更甚。
她只能坐在太后身边,一口一口喂参汤。
太后喝不下,苍老的手抚摸着慕月的发顶:“月儿,我当初我一力促成你与珩儿的婚事,以为是为你好,现下看看我自己的下场……挚友为我而死,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若你也过得不好……哀家这辈子,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啊……”
慕月攥住太后的手:“我已经长大,您不必为我一生负责,您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一切,我很感激,绝无怨怼。我只希望您能长寿安康,这就是我的福气。”
听见这话,太后才稍稍好一些,终于肯继续喝汤。
……
国丧的钟声,响彻京城上空。
皇后闻讯,换了素服,率萧沁赶来。
萧沁骤然丧父,来的路上已经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皇帝梓宫备好,移灵皇极殿。
皇贵妃、淑贵妃等所有嫔妃皆去守灵,最后连在宫外的襄王夫妇也连夜带着孩子进宫守孝。
直至此刻,慕月依然没有现身。
萧珩从皇极殿灵前回到慈宁宫的时候,已经天黑。
尽管净水泼地,多番打扫,夜风仍然卷着几丝血腥味,无孔不入地渗入心肺。
按照礼部安排,七日后,要在崇政殿举行登基大典。随后,便是皇后册封大典。
萧珩急着见到慕月。
未免惊扰太后休息,萧珩命宫人不要通传,他放轻脚步走到寝殿门口,就听见太后孱弱的声音:“芳晴,我真的错了。哀家不该那么执着,把月儿留在宫里……看看我这凤命的下场,将来……不知道她会是何等结局!”
萧珩脚下一滞,他有点不敢听接下来慕月的回答。
但是什么回应也没有。
他踏入内室,才发现慕月并不在慈宁宫。
他心内立即觉出不对。
刚才,就是得知慕月没有回东宫,他才直接赶回慈宁宫。
他急匆匆地问候祖母,交代了皇极殿诸事安排停妥,便转身直奔东宫。
如他所想,东宫诸人下午就没见过太子妃。
他命人分别去长春宫、坤宁宫,甚至她许久不曾踏足的集英堂、常熙堂去寻。
直至深夜,所有人一无所获。不仅寻不到她的下落,更连踪迹都不曾见。
太子妃就如凭空消失一般。
阿柒和婵娟如犯下天大的过错,垂着脑袋等着萧珩发落。
今日,她们守在慈宁宫外,直到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才得以入内,又赶上太后昏厥。
太子妃分别给她们安排了要紧事务,两人立即听候差遣,谁能想到在这个动荡的当口,太子妃居然会失踪。
萧珩连夜召来卫英。
“给陛下请安!”卫英快步赶来,急忙忙地行了个礼,便主动问起:“方才听说在寻慕……寻慕皇后,她不见了吗?”
萧珩目光沉肃,审视卫英,“你不知道她的下落?”
“我?”卫英难以置信,“卑职一直守在慈宁宫的正门外,直到刚才换班,并未见过她!她是不是从侧门离开了?”
“慈宁宫周边所有羽林卫,都一一询问过,没人见过她。”
“这么说,她从慈宁宫消失了?”卫英明显着急了起来。
萧珩的心开始往下沉。
“卫英,现在我不是以君臣之分问你。我是以慕月丈夫的身份问你,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请你务必告诉我。她得罪了那么多人,尤其是炎国后裔尚未全部抓获,万一被仇家寻上,她很危险。”
卫英急得挠头:“她的主意比天大,这些年除了为父亲报仇相关之事,她从未透露过别的要事给我。她若是打定主意消失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呢?”
见卫英实在不知内情,萧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
事实上,从她服用避子药开始,他就有预感,她做好了抽身退步的准备。
没想到她抽身得如此干脆决绝,甚至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他魂不守舍地往东宫外走。
此时,孟昭正率领一群宫人,将东宫内部暗道填死。
“暗道?”萧珩想起什么,疯了一般奔去崇政殿,召来盛泽:“皇宫的暗道图纸,父皇放在何处?”
盛泽指了指书案上的烛台,萧珩轻轻旋转,背后的书架向里打开,一间密室现于眼前。
密室里,放了很多机密文书。
萧珩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无意间打开一个紫檀盒。
里面全部是关于舅舅,崔大将军的资料。
甚至保留着崔若风二十多年前,奉命出京时的行踪。
与何人会面,说了什么话,内容之细致,让萧珩心惊。
最底下那一张,则是一张密信。封口处的蜜蜡已经随着时间风干,信纸上寥寥数语,让萧珩的手止不住颤抖。
“臣韩理幸不辱命,崔若风已在剿灭倭乱之时葬身大海,绝无生还可能,请陛下放心。”
请陛下放心。
萧珩将信揉成一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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