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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重遇

小说:

当我死去三十年

作者:

薛岑

分类:

穿越架空

她的臣民应当是自由的,不需盲目崇拜任何神明,不需任何人以任何目的束缚思想。

谁人不知宣帝在位时清了不计其数滥建的寺庙。

淫祠淫寺侵占田产、圈土建庙,又以供养、香火之名吸纳百姓钱财,或以神鬼之说煽动百姓为其做事,于家与国无甚益处。

遥想当初,她不止一次约制,而今,自己反成淫祠淫寺。

何其讽刺。

在初醒的破庙,刘煌便恍惚过。

业火无尽地烧着,神像背后的手奔赴火海燃成灰烬,失去支撑的金身摇摇欲坠,訇然倒塌。

大火烧掉的,不止是座神像,更是烙在凤城人脑中的枷锁。

刘煌想,这道枷锁是时候松动了。

总要破除的,辞旧迎新,更迭往复,方有生机,既然旁人不敢来,便自己破自己。

福至心灵间,似乎有股力量在与自己拉扯,那是来自三十年前的宣帝,那个高坐御座的女人既死了,又没死。

刘煌把自己的神像撒作灰,敛衣安葬起了一具具无名的尸骨。

李氏的私宅一度禁止卑者入内,如今,成了安葬无名者的义冢。

没人敢放火烧宣帝像,人人都惧怕来自渎神的天谴,刘煌亲自揽下。

一场秘而不宣的灭神随军席卷凤城。

满城宣帝庙被拆庙还田,砖瓦重建为屋舍,神明被请出了神庙,泥塑的神像被推倒,重新融入土中。

然而有人温柔地屈下膝,蹲下身,伸手抚摸上这些残破的神像。

——伏檀。

男人的背影落进刘煌眼瞳。

他沉默着,和脚边半颗砸毁的神像头颅一起沉默。

目光徘徊在神像上,凝望着每一寸裂缝,似乎还想上手去修合,最终住了手。

刘煌举着火把,停在不远处,注视着他默默捧起一截残躯。

一个夜宿宣帝庙后都要拜一拜门口柱子的人,怕是真生气了。

可她决定的事不会有转圜余地。

刘煌张开微黏的唇瓣,一个音节刚提上嗓间。

“要替你添把柴吗?”

伏檀先开了腔,起身拍拍手,“干烧多没意思。”

他将一根木柴抛入火中,越烧越旺,火光映暖他柔润的双眸。

这个人,没有生气?

刘煌放下火把:“我烧的是宣帝的神像。”

“我陪你一起烧。”

刘煌:“你钟意的那间庙宇,我拆了。”

她不知伏檀对建筑的珍视是哪来的,那份珍视,宛若长雾中探索良久的旅人,终于有缘得见考据多年的建筑真容。

却见到它在眼前,被自己拆毁成一块块土石,荡然无存。

“嗯……仔细想想确实顶伤心的,”伏檀笑,“顶好的神像,顶好的寺庙,可惜了。”

话锋一转,又道:“可不拆,便难还田于民,不还田于民,便难兴农耕,纽正凤城风气。”

“可你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刘煌一语点破。

他话里话外,那层几近怠惰和冷血的客观不时地氤氲出。

甚至刘煌隐约悟了过来,他任由自己拆毁寺庙、焚烧神像,或许也是那一层客观在动念。

伏檀道:“生死由天定,谁也干涉不了。”

火里崩出一块碎砾,他应声低头,“就算拆的了地上的一砖一瓦,雁过留痕,存在过的事物总会遗下蛛丝马迹,地下,它们会长久存在,所以,尽管拆吧。”

刘煌道:“你若提意,我可以在要留的几间庙里择你想留的。”

要扭转人心信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凤城外的人也有不少信封宣帝,矫枉过正,则民意生怨,刘煌本就没打算一次全拆。

伏檀摇了摇头:“那才是真正害了我。”

刘煌不解其意。

他枕手离去,声音豁朗:“我一介白身,无名之辈,青史不留名,万世不留行,何德何能令禾女改意?”

说着唱起凤歌,放下手,回首粲然,“做你想做的就好。”

“你是当真的?”刘煌在原处追问,“机会只这一次,拆了的庙盖不重建,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他眼眸一垂,似乎这是个极诱人的邀请,片刻抬眼:“陛下,你是陛下。”

“不需要看谁的意,从你心所想就是。”

*

公元二零XX年,埃帝安坐在凤城遗迹的考古工地上,抽烟,发愁。

同事伏檀已经很久没有下落了。

说好的凤城二次勘探发掘没来,答应的报告还没写完。该死!早知道就拽住人逼他写完报告了!

甚至,自己刚来华国合作时向他借去吃了顿家乡菜的饭钱还没还。

欠他6732块5毛8。

剩5块3毛6没补。

竟然不要了?!就这么消失了?

埃帝安仰天叹气,重云之上,煌女星时隐时现。

那家伙累极的时候,好像经常顺手一个躺地,望着这颗星星。

一起发掘帝陵时他们曾讨论过这颗星的主人。

宣帝刘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正史里她是后宫淫|靡的女帝,但若说淫|靡的男君,昏君有,明君更有,从无人过问什么。

稗官野史里,她心狠手辣,阴晴不定,面容隐于宫帘后的一团檀香雾中。

后世的文人如同闻见血腥的蝇虫般,在此大做文章,编排了林林总总的传闻。

帝陵里,她是一个时代的封埋者。

他想起伏檀说过的话,我没见到她,不会轻易评价。

考古的初衷从不是为谁翻案或满足好奇心,而是剖析真相,找寻被尘土掩埋的事实。

某种角度看,考古员恰恰是最不能抒发己见的,不能有自己的个人情愫,极力地追求客观。

“万一见到了她呢?”埃帝安突发奇想。

他看见伏檀的画笔悬停在了半空。

对方没作答复,而是对着女子的蛾眉描下几笔。

一起共事的日子仿佛还是昨日发生的事。

埃帝安逐一瞥过第一次发掘时从凤城遗迹中出土的文物——

一把南汉玉斧,一口不知作何用的天青瓷画箱,一张释奴令。

这次是二次发掘凤城,核心区域从居民区转换到了义冢。

那里,残留着对生前受尽苦难的尸身最后的仁慈。

彷徨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无处可去,义冢无一差别,接纳了他们。

葬在冢内的尸骨有的是道边冻死的乞儿,有的是无人认领的尸首,也有的仅仅是因为买不起墓地。

贫苦的、不幸丧命的人聚在一起,用冰冷的身体温热着土地。

建造这些漏泽园的是谁,会和发掘出的庙宇有关吗?

埃帝安一度很好奇。

千年前的古人对着这些义冢又是如何生活的?他们会笑吗?会哭吗?他们的七情六欲会不会和今人有什么不同?

如果这时伏檀在身边解答就好了。

以这家伙的职业操守,绝不会抛下没发掘完的帝陵就走。

“我的朋友,你究竟去了哪儿?”埃帝安吐了团烟圈,回应他的只有娟娟残月。

半轮,在天边挂着。

*

老李头和小李郎在嗦面。

“哎哟不要在这里吃面!”

“地都给你们弄脏了!”

分面的妇人赶着人,忽然见伏檀从远处回来,喜出望外:“欸?小兄弟来啦?来吃面来,别人都开吃了。”

“大娘!你怎么偏心呐?”小李郎一个猛扎从面汤里抬起头,“你不能光看脸就优待那个小白面啊!”

“对啊,我哥俩多内秀!”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当今的女子怎的都如此肤浅、呃世俗、以貌取人!

“能一样吗?人家动筷多板正,人家还会切菜,还会揀葱,还能帮我们砍价呢!你们呢?瞧瞧、你瞧这儿,溅得到处都是。”

李家兄弟异口同声:“我们也扛米了啊!”

彼时伏檀迤迤然走来,笑意酽酽:“刘婶,下次再去容州军里换菜,我替你砍价钱。”

刘婶乐不可支。

李家兄弟可怜汪汪:“刘婶儿,我们也替你砍价钱!再多赏点汤吧!”

“啊去去!”刘婶抹布一甩,沿着桌面一个滑铲,“给你们多盛一碗肉汤了啊,别处吃去!”

转身,柔声招手:“小七来吃面来。”

听见称谓,伏檀微愣,接过面碗,以作揖应答。

这个名字原是李家兄弟带头叫的。

李家兄弟喊惯了伏檀七弟,越不让说便越偏要叫,加之伏檀不说真名,与人们熟络后,不知何时起,渐渐有人开始喊他小七。

似乎默认了,这便是他的名字。

伏檀摇摇头,人果真不能管控住所有的事。

大姨大娘们瞬间热闹了。

若说刘煌是与容州军大开大合的坐镇之人,在她们眼中,伏檀便是与容州军砍价的功臣,这次省下一根葱,下次多得半条鱼,战绩可查。

一群婆婆夸着后生可畏,上手捏起脸,伏檀何曾受过此大苦,当即僵怔了瞬。

“哎呦怕什么,又不是要吃你一块肉,放心,姨们不会告诉将军的。”

“杨婶,武娘,容姨,别闹了,”伏檀无奈地拿掉捏在上臂的手,“待会将军要就寝了。”

“禾将军!”

“禾将军。”

人群的声音此起彼伏,伏檀转过身,刘煌正侧身经过,一面颔首,一面往前。

松弛的人群纷纷挺正腰杆,脸皮不免绷紧了些,虽依然笑着,可那笑收敛了许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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