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秋日里的太阳温暖宜人,不似夏日那般酷热,更不像冬日形同虚设。
清晨。
李清风刚推开门,走到庭院内,下意识伸了一个懒腰,眼睛不自觉朝不远处那棵大梧桐瞟去,发现竟是陈绥在树下扫着落叶。
他心生疑问:陈大侠身体健朗,一代大侠曾经何等意气风发?又何必要拒绝他们山海在这小小摘月山庄做小厮的工作?
李清风走过去,陈绥看见地上逐渐接近的阴影,和蔼笑着抬头望过去,举手招呼道:“李公子早啊!”
李清风见到陈绥这副模样便皱紧眉头,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怜悯与厌恶——陈绥贵为一代大侠,名扬天下,踏足四海,风光一时……天下何人不景仰?他是多少有志之士的榜样与目标?
但现在,李清风忽然发现,自己曾梦想成为的目标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与卑微。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要爬上一座山,只一步之阶便能到达巅峰,然而朝着那阶梯一脚迈出去,却忽然发觉它是空的。
李清风点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想开口问问,“你堂堂剑州大侠,何以躲在这山庄甘做一介扫地小厮?为何不拿起你的剑与我们一起杀遍天下恶贼?”
可是话到嘴边,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多余。
路,是自己选的。无论他们的选择是好是坏,后果皆有他们本人去承担,旁人、哪怕是亲人也无权干涉阻止,因为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愣神间,只见华鹤大摇大摆一蹦一跳地走进来,望着陈绥笑着打了个招呼:“陈大侠!”转而又见李清风正不知怎么皱眉站在那里,上前搂着他的肩膀就要带着人走:“你在这儿啊!老大要我找你过去呢,凤姑娘也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快走吧!”
李清风回过神时,早已被华鹤带到了萧隐面前,扫视四方,只见凤纯、纪宁生,就连一向不踏足山庄的司空音竟也在此。
李清风发出疑问:“这是……”
只听萧隐道:“近日京城内忽然开起了一个善良赌庄,生意十分红火。赌庄以劝人戒赌为名,但凡任何人与老板娘对赌三局败后,那人必须立誓自此戒赌,如若不然,则留下自己的一条手臂以及全家老小在赌场做工还债。”
凤纯一听“善良赌庄”四字,一时来了兴趣,轻笑道:“这赌庄还真有点意思。”
萧隐道:“只是承诺戒赌的人们,在七天之内竟都无故消失,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李清风皱眉道:“萧大哥是怀疑这赌庄也是护君盟的势力?”
萧隐道:“未必,这不像护君盟的作风,他们只会做的更狠、更干净。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实在蹊跷,其赌庄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以一己之力取代了京城所有赌坊,此等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华鹤道:“老大说的不错,自从上次狂风寨一役之后,护君盟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他们一定在计划什么阴谋。”
凤纯拍桌冷笑道:“好!那么这件事,就查到底!”
萧隐赞赏地点点头,转头对纪宁生道:“这次你跟我们一起去。”
众人大惊,李清风连忙道:“宋州可是莽周都城,他的老家,万一……”
话未说完,萧隐已先一步打断解释道:“元飞英巴不得莽周王失踪,他好光明正大把持朝政”话到此处,他看了一眼纪宁生,又继续道:“元飞英所在意的只是他还活着而已。”
凤纯道:“不知萧公子此行如何计划?”
萧隐道:“钱桃李乃是赌庄常客,善良赌庄之所以能够运转自如,全靠钱桃李的投资,否则照他们这种经营方法,赌庄早就倒闭了。”
凤纯笑道:“萧公子……是想让我杀了钱桃李?”
萧隐道:“不错。”
凤纯道:“钱桃李与钱进是什么关系?”
萧隐道:“钱桃李是钱进在外面的私生子,父子相认之后仗着钱进在朝权势滔天便在京城为非作歹,比起钱眼开之流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纯冷笑,“这钱家可真是邪门,一家两代都是十恶不赦的奸人,真不知他们祖上是做了什么掘墓挖坟的倒霉买卖!”
一听“杀人”二字,纪宁生立马急了眼,说道:“不行,你们不能杀人!宋州乃天子脚下法治之地,你们这么做,把我放在哪里?把莽周律法放在哪里?!”
闻声,凤纯、李清风等人自是哈哈大笑,现在对于这些人来说,纪宁生已成了一个笑柄,好像无论他说出什么,都无比荒谬好笑。
只听凤纯道:“你说律法,那么我问你,钱桃李又把律法放在哪里?这种狗仗人势的小人难道靠你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就能将其绳之以法?”
纪宁生辩驳道:“但杀人是不对的!”
凤纯道:“杀恶人例外。”
“好了!”萧隐呵止,对凤纯说道,“钱桃李不日前放出消息,七日后会在善良赌庄举行一场豪赌,他在池内下了六万两黄金,若是谁能够在赌局上赢他,便会将这六万两黄金拱手相送。”
李清风惊叹道:“六万两黄金,他真能甘心将那些钱拱手送人?”
萧隐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杀了他,否则他就会去杀别人。”
华鹤早已惊掉了下巴。
——六万两!还是黄金!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虽说他一介碧落楼大弟子,神医之名令天下敬畏,向来也不缺钱花,只要他给人诊上一脉五百两白银便手到擒来……但六万两黄金,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他难以想象。
甚至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
除了凤纯。
凤纯是杀手,江湖第一杀手。
她只要接一单生意,至少就有十万白银。
像钱桃李这样的人,请她出手至少需要三万两黄金。
但这一次,是免费的。
*****
七日后。
夜。
月黑风高。
往日喧闹繁华的街市已空无一人,人早已回家,进入温柔梦乡。
宋州的街道冷寂无人。
圆月高悬,薄雾环绕,整个环境里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连打更的也不打了。
莽周的都城在今夜就像是一座荒废已久的鬼城。
家家户户都已无光亮,城内一片黑暗。
只有一个地方除外。
——善良赌庄。
半夜还开着的,只有善良赌庄。
半夜还不回家去的,多半都是在这里赌。
赌并不少见,但少见的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钱桃李。
京城三霸之一,钱进的儿子。
钱桃李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满脸奸相,那猥琐油腻的脸上充满了自满的□□,身穿金线丝袍,负手挺胸,正朝着赌坊走去。
他明面上做的是海上生意,送的也都是些正经货物,但却借海运之名、父亲钱进在朝之便走私官货,这些年黑了不少银子。然而一年五十万两的银子还不够他的花销,所以他抢。
他不仅抢百姓的银子,还抢地主的土地,紧接着在这些土地上雇用农民种地,或是建起青楼赌坊,酒楼小馆。
京城里的人都恨他,却又不敢拿他如何。
他一身武功当然不凡,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保镖,还有府上的安保。每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暗卫在他身边,只要一有危险,这些暗卫立刻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击将这危险消除。
有人恨极钱桃李,曾雇杀手去解决他。十二个杀手,十二个江湖顶尖的杀手,全都失败。
现在这个是第十三个。
第十三个不同,没有人雇她,她杀钱桃李全是出于自愿。
杀手,是无情无义之人。她却不同,她有情有义,重情重义。
杀手没有脸孔,但她却声名远扬,江湖之上,百姓之中,无人不知道她名姓。
——凤纯。
*****
赌庄。
赌场,就是给人赌博的。在这里,有钱的不是大爷,官大的也不是大爷,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和普通人一样遵守赌场的规矩。
但只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会赌且能赢的人。
在赌场上,只有这种人能当大爷。
这道理很简单。一个人再有钱,若是一把骰宝就将家产输了个精光,就连路边要饭的乞丐都要嘲笑他,一个人官再大,若是被人发现他嗜赌成性跑到大人面前告上一状,一夜之间这人便能从高官变成最卑微的乞丐。
世间赌场千千万,规矩都无一例外的简单霸道,“欠债还钱”、“父债子偿”不少悲剧都是从赌场里产生的。
但善良赌庄不一样。
善良赌庄,庄如其名。
别人开赌场是为了钱,而这老板却是为了义。
来过这里赌钱的人,至少已有五成的人被劝了回去,改过自新,誓不再赌。至于剩下五成,当然就是不怕输的大财主,譬如钱桃李这种人。
秋风萧瑟。
檐下的红白纸灯笼交相摇曳,风穿过陋巷狭路的街道,发出阵阵“呜呜”如鬼泣般的叫声。今夜的宋州城,仿佛不是人间,而是鬼界酆都。
偏偏钱桃李一脸喜相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前面是两小厮为他提灯笼照明,后面跟着四个仆役、四个保镖。他本人嘴里叼着一根金子做成的牙签,双手十指至少有五指都带着金银翡翠玉石不同材料打成的扳指,头上的毛帽是用的狐毛,身上披着的是虎皮,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个土大款。
从这里望过去已能看见不远处善良赌庄灯火通明,门前两个打手正站在门口,一定是在迎接钱桃李,只要再往前走二十步就能迈进善良赌庄的大门。
但钱桃李是否还有这个机会呢?
只见他脸上两旁塌下来的两坨横肉也正随着他走路而上下抖动,肥得快要流出油水的猪头大脸上的五官也都几乎被那两坨肥肉挤得快要淹没,至于他眼睛更是只能看得见黑黑的两条细缝。
但不难看出,他在笑。
想到今晚上的赌局,想到庄内已有无知狂徒前来向他送钱,他就快开心得要笑倒下去。
黑夜里,左边的屋顶上,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比风还轻,比闪电还快!
仅仅只是刹那之间。
但这一刹那的行动却还是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是故意要让对方捕捉到,紧接着钱桃李立刻警觉,他身后的四个保镖立刻拔剑,一行人立刻停下,仔细观察着四方。
钱桃李怒道:“何人在此放肆!”
寂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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