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那场乱事直至后半夜才逐渐平息。
血,溅满了整个万花楼。
杀声渐止时,有人点亮了蜡烛。地上的尸体不多,但大多人已伤痕累累单膝跪在地上,喘着大气,看着大厅中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一个个都充满了敌意,仿佛在猜谁是敌、谁是友?
然而他们却不知——他们的敌人,早在蜡烛点亮之前便已离开了。现在他们这些剩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若是此刻有哪个小混混要进来将他们杀死,他们想必也毫无还手之力。
“我先说,我不是护君盟的人!”
正在这寂静间,忽有一光头大汉打破了沉默尴尬的氛围。他看着五大三粗,身上刀伤剑痕足可看出方才那场战斗之中他有多卖力。人群目光纷纷朝大汉投去,将信将疑间,又听几人分别大声澄清:
“我也不是护君盟的,我是癞子刘三儿。”
“俺也不是,俺就是个来看热闹的!”
“在下南国人士,也是来看热闹的。”
……
一时之间,万花楼又变得嘈杂喧闹。
“这万花楼的姑娘呢?老板娘呢?快来个人啊!”
话音刚落,楼上的屋内忽然有了动静。目光焦聚下,只见自二楼东南的一间屋内缓缓走出来几位婀娜多姿的女子。只可惜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美丽的姑娘们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额头都满是惊汗,只敢听从楼下那些江湖高手们的话语行事。
毕竟,她们还不想死。
为首走下来的女人虽看着震惊,但扶着楼梯缓缓走下的身形却是如醉酒般摇摇晃晃,笑容是那样僵硬勉强。
只听她拼命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对众人说道:“我就是万花楼的老板娘,姬如月。各位大侠大爷们,万花楼的姑娘都是无辜的,我们不知道那小偷是谁,更没有想到护君盟的人会趁夜突袭你们。我……恳请各位大人物放过我们这群弱女子!”
她说着,脸已涨得通红,嘴唇却白的发干,极度紧张,又万分害怕,目光更不敢直视那些负伤的江湖人,只是直勾勾望着沾满鲜血的地面。湿润的眼眶,好像要哭出来似的。双手死死抠住栏杆,好像她所有的力气都已支撑在那一点上,倘若此刻这栏杆消失,她就会立刻倒下去。
“老板娘,我们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们,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听罢,老板娘姬如月终于松下一口气,她整个人生命的支撑就好像在得到“不会难为你”这颗定心丸时,忽然被抽走。热泪顺着脸颊滑下,她不停地疯狂点头,终于如释重负,滑跪坐在楼梯上。
大厅里的人正等待着她的反应,待姬如月平静一些时,她终于缓缓道:“昨天晚上,我正打算睡觉,忽然就看见窗边站了一个人,我原本以为是哪家大爷的情趣,但那人看上去却异常凶恶,腰间还别着一把大钢刀。还没等我开口询问,他便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姬如月赶忙道:“他说,让我们明晚……也就是今天晚上,都躲在屋子里不要出声,把自己当做一个死人。如果我们之中有谁敢发出声音,他……他就会把我们统统杀死……”
“你可看清来人真面目?”
姬如月道:“我……我当时怕得不行,根本不敢去想其他的事情。”
一人恨道:“一定是护君盟那帮狗贼,爷爷我饶不了他们!”
大堂人已渐稀疏,开场前露面的几个人物,萧隐、李清风以及那声名显赫的飞虹阁主张不择此刻也消失不见,但众人似乎并没有多想,他们一心将心思放在刚才那场凶险激烈的战斗之中,哪还有闲心去管其他?
*****
黎明。
黑夜的迷雾尚未完全散去,晨露尚在酝酿之中。
摘月山庄的院落还寂无人声,两旁浓密的竹林也似在沉睡,萧隐却已在此等候。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精神,虽然经过昨晚那么一番折腾,他的双目却更加明亮充满光芒。
李清风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正朝前院走来。
一阵微风轻轻掠过,忽闻风中夹着一阵淡淡的茉莉香。再一眨眼,凤纯黑袍黑衣,已抱剑立于眼前。
凤纯瞥过二人,道:“早。”
萧隐道:“既然二位都来了,那么走吧。”
萧隐刚与凤纯擦肩迈出一步,忽听身后女人叫住:“你还没说要带我们去哪?”
萧隐瞥头道:“焚音坊。”
黎明的大街,已有几点零星稀疏的人烟。这些大多是为了开门准备的店铺还有早点摊,至于酒楼乐坊一类的,当然还紧闭着门户。
十字交叉口的斜下方便是焚音坊。
焚音坊乃莽周没水一大清幽之地,既是乐坊,又是佳人才子们舞文弄墨的地方。这里没有江湖的打打杀杀,更没有朝堂官场的明争暗斗,这里只有舞乐和诗赋。
李清风与凤纯二人跟着萧隐行走至一扇略微有些老旧的木板门前,看这四下偏僻荒芜,竟是枯枝老藤心中猜想这萧隐究竟卖的什么关子?他与这焚音坊又有什么关系?何故他们不在摘月山庄反而要来焚音坊?
萧隐自怀中掏出一把有些老旧的铜钥匙,随后打开了门。
光线照进去,只看得见屋内中央有些空旷,除了一张陈列的桌子与几张椅子,几乎没有其他摆设。看得出这里虽没人居住,却很干净,其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空气中也没有因常年封闭而产生的潮湿霉味。
李清风扫视一眼四周,问道:“这里不像是焚音坊。”
凤纯看着萧隐,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好像也不准备解答李清风的问题,因为这一切都已在不言中,凤纯已替他答道:“这就是焚音坊,只不过这里是后门。”
话说完,二人随着萧隐走进去,光上门,屋内忽然亮起了灯。李清风与凤纯立刻警觉,手已覆上剑柄,准备把剑,只听萧隐道:“别急,这位是朋友。”
闪动的烛火照亮了那人的脸庞,二人这才看清点灯之人面目,只见此人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迎客的笑容,似是早知二人要来此,右手捧着烛灯,左手护着烛火,笑道:“在下司空音,正是焚音坊主,久候二位多时了。”
这时萧隐才缓缓走过来,“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们”话及此处,他一向漠然的脸上倏然变得严肃,看着李清风与凤纯二人的双眼更是出现了平常少有的真挚与诚恳,道:“其实,我才是焚音坊真正的坊主!”
此言一出,李清风自是大惊失色,凤纯虽也略有惊讶,只不过这情绪很快变为饶有兴味的笑意。至于司空音,此刻他已站了起来,和善地笑着走到李清风身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与萧兄乃是多年挚友,自六年前‘武林论道’大会的胜出开始,我们便已决定建立焚音坊,但萧兄那时锋芒毕露,焚音坊的建立与经营若是以萧兄之名,必定会被江湖各路、尤其是护君盟所针对,所以这重任便交到了我身上。”
萧隐接着道:“不错,我们花了六年的时间去经营焚音坊,一则是为了避人耳目,二则焚音坊明里远离江湖朝廷,实在是个绝佳的据点。”
凤纯看着司空音,意味深长笑道:“这位司空坊主……”
萧隐道:“他自然也是我们的成员之一。”
然后萧隐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兄弟。”
凤纯道:“你方才说意欲以焚音坊作为据点……既然如此,昨夜何必还要引我去摘月山庄?”
司空音道:“焚音坊只是作为据点之一,这里人多眼杂,用来做收集信息情报一类的工作再合适不过,但若作为山海的家,却显得有些大胆了。再者,你们刚刚相识,若是昨夜领几位来这焚音坊便显得有些‘司马昭之心’,萧兄选在那时为几位介绍焚音坊,自然不是明智之举。”
凤纯点点头,视线不停在二位身上来回转换。半晌,只见她杵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笑道:“哦?那就说说看,你们建立的这座焚音坊……这些年用来做了些什么?”
闻言,司空音笑了笑,举起手中蜡烛,沿着墙壁点亮了四处的烛火,厅堂赫然明亮,四处书柜摆放整齐,架上数目更是分门别类堆叠有序。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这处竟是焚音坊的账房。司空音走到架前,拿下一本账目转身交予凤纯,说道:“焚音坊每年都会拿出三分之一的收入救济施舍附近的乞丐,为他们建造房屋,好让这些可怜人有个安家之地;除此之外,没水城外曾有山匪横行,无论过路商旅或是出城百姓皆多次被这群山匪打劫,但官府偏偏与这些人沆瀣一气压榨百姓,亦是萧兄令人去端了这匪寨;冬日里居民无粮食、炭火过冬,更是萧兄施舍帮助……可以说,这城中七成的人都受过焚音坊、受过萧兄的恩惠。”
李清风听得已是头恼心怒,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又问道:“那剩下三成呢?”
凤纯冷嘲道:“剩下三成自然是那些官吏大爷,他们整天只顾自己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至于人间百姓,不过他们案上刀俎鱼肉:要时食之,不要时便弃。朝廷内外,举国上下皆如此,李大公子平日里高高在上,喝的是葡萄美酒,吃的是山珍海味,一粟一粒皆是百姓之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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