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他了。
真是意料之外。萧翎胥眼底闪过一抹阴霾,却又在眨眼间消散,他定定注视着时清欢,试图从她神色中找寻到她隐瞒的痕迹,然而她面色依然疑惑,一副不知晓自己为何人的模样。
他垂眼无奈。看来是真忘了。
时清欢望着眼前英贵之姿的男子,听他方才所言似是在寻人。怕不是找错对象了,自己可不认识他。
于是她道:“公子,方才小舟相撞,抱歉。不过,我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
萧翎胥眼中清晰显映着她的面容,言辞肯定:“可你这张脸,我记了很久,是不会记错的。”
他向前行至两步,长足而迈,从自己小舟跨过,站定在时清欢所在的竹筏上。
竹筏摇晃,水面随之泛起圈圈涟漪。
时清欢心惊,将竹竿向水下伫立,稳住竹筏。她蹙眉,嗓音显现些着急:“公子这是做什么?这竹筏小,站不了三个人,太重了会沉的,你快回你自己的小舟。”
何况竹筏上还有一堆莲蓬。这小竹筏不比小舟,承重是有限的。
萧翎胥毫无惧意,没半分慌张,一脸坚定认真走向时清欢,直至与她之间只有半步距离。
时清欢紧锁眉头,正欲说道,却听萧翎胥再次开口:“三年前的六月,半弦月夜的冷宫,你不记得了?”
他声音很轻,周边人听不见,可就在他身前半步的时清欢却听得清楚。
那简短的一句话,时清欢却闻言错愕,心中好似有根线猝然断裂,她冷不丁跟着一哆嗦,思绪回到那日的夜里。当时之事骤然浮现于脑海,她以为随着时间消逝的原来不过只是被隐藏,如今被人一提醒,便悉数翻出。
她眼眸震颤,看向萧翎胥时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手中竹竿被握紧,她纤细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慌乱更甚之前,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她脸色大变,嘴唇有些发白,似是惊慌紧张,又似害怕恐惧。
见状,萧翎胥立即出声安抚:“无需紧张,我并非要找你麻烦,只是来履行当日所言。”
“我说过,会对你负责。”
时清欢:“……”
她握着竹竿的手止不住颤意,嘴唇紧抿间,牙齿暗暗咬住下唇,唇边被咬破,随后有些微腥甜气入口。
坐在小板凳上的念念看见有陌生男人靠近自家娘亲,感觉到那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以为是有人要找自家娘亲的麻烦,心里生出些害怕来,开口呼唤的嗓音夹杂着些哽咽:“娘亲……”
“娘亲,你怎么了?”
时清欢刹那回神,用最快的速度敛回面上所有不该被念念看见的情绪,继而带着笑容转头:“娘亲没事,别担心。娘亲和这位叔叔说几句话呢。”
萧翎胥听见时清欢与那小孩的话,惊讶之意没藏住,自眼底即刻显现。在岸边时得知时清欢带个小孩来采莲,下意识以为是亲戚家或者街坊家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她的孩子?
他顺着时清欢视线往后探看而去,瞧见个戴着大大斗笠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时清欢面容有着七八分相似,她年岁尚小,脸颊肉嘟嘟的,很是可爱。此时她那眼中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怜爱。
而她眉眼,却与自己神似。
萧翎胥瞬时了然。他道:“我的。”
时清欢抿唇回头,惧意荡然无存,毫不犹豫否认:“不是!”
萧翎胥眉角微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时清欢:“……”
有种落入他话语陷阱的感觉。
时清欢咬牙:“这位公子,请你自重,回你自己的小舟上去。”
萧翎胥却道:“目前来看,这个小竹筏的承重能力还不错,没有要下沉的意思。”
时清欢气急而心慌,并不愿意跟眼前人扯上关系,更不想让他靠近念念。
故而她顾不上对当年之事的心慌与无措,将不久前退后的步子往前补回去,仰头瞪眼看着他,眉头紧锁间带着不悦之意。似是要靠怒目圆瞪的表情将人给吓退。
可在萧翎胥眼中,她这模样可没什么威慑力,有种小猫在张牙舞爪的意味。
他启唇:“我只是想与你好好聊聊,你不必太过紧张。当时之事是我的过错,我想弥补。”
时清欢却说:“我不认识你。”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她确实不认识眼前人,当年在宫中,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已经过去三年有余,无需再提过往之事,也不愿与当时之人扯上关系,她只想和念念安静平和的在荷庄县生活。
萧翎胥眯眸。
时清欢紧攥着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萧翎胥肯定:“你是。”
时清欢否认:“我不是。”
萧翎胥坚信:“你就是。”
时清欢嘴硬:“我不是!”
萧翎胥看着时清欢,时清欢瞪着萧翎胥,两人在这件事上是谁也不让谁,面对面站在竹筏上就此僵持住。
念念抬手擦掉眼泪,看着突然间安静而愣住的两个人,脑袋歪了歪,不由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对面小舟上的谢长宇一脸淡然的看向旁处,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时清欢与萧翎胥僵持的画面太过显眼,不远处其他采莲之人纷纷注目,低声议论间,像是在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时清欢素来洁身自好,从不和任何男子有太多牵扯,甚至连荷庄县县尉都明言拒绝,那是哪儿冒出来的男子与她在同一竹筏上这般亲近说话?
那些人的低声言语与打量目光,时清欢自是注意到,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与此人继续僵持,非常不妥。
她抿唇:“你能先走吗?”
萧翎胥也注意到旁边的动静:“可以。”
他道:“岸上见。”
时清欢握紧手中竹竿:“我说过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了人,就没有见的必要了吧。”
一听这话,萧翎胥脚步站定,瞬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起初他以为那女子是冷宫之人,觉着她也无法离开,故而待更为紧急的朝堂与宫中诸事平复后,他准备齐全去冷宫寻她,可那早已人去楼空,半点痕迹没留下。后来多方打听才知晓那夜以身救他的人是个叫做清欢的宫女。
但显然,她已不在冷宫。
他向新帝求得旨意,在皇宫上下找寻其身影,却依旧没找到。之后想到她可能已经离开皇宫,凭借自己对她的记忆画下她的画像,让画师描了好多幅相同的画,派人在京城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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