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身材高大壮硕,鹰眉方脸,虎目生威,身披甲胄,气势凛凛。当初就是在这副威严的面孔下,桓清被唬得纵使无罪也不敢理直气壮争辩,让他愈加怀疑她是做贼心虚,从而给了尤敬恶向胆边生的勇气。
如今再见,谢将军仍是毫无歉疚之意,还不屑地打量了一眼桓清的大肚子。桐城的谣言他听说过一些,现在他不清楚这女人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不是殷墨的骨肉,也不好开口直接去问。后来见到她身边左右殷勤的萧鸿,心中有了定论,便越发看她不顺眼。
桓清再不似当年的小姑娘了,大方地任由他打量,双目回以不屈的较量。
殷墨行了一半的礼被谢环双手托起,并问起他的伤势。
“让义父忧心了,已经好多了。义父难得过来,在这里多住几日如何?”殷墨奉上热茶,言语间恭敬有礼。
谢环面带不善斜看了桓清一眼,冷冷道:“老夫可懒得见你这里的糊涂事,你嫌云姝任性看不上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做任性之事?”
殷墨在他面前明显收敛了脾性,仍旧像往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似的,脸颊染上一丝薄霞,轻咳了一声:“义父既知当年之事非凌儿所为,又为何仍旧对她如此?”
谢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着外人的面又不愿多说,打发了萧鸿、桓清和其余人等,将从番阳带来的伤药丢给他,才道:“玄猗,你不愿娶云姝也无妨,可自己已经是要三十的人了,不思另择贤妻,还一心扑到她身上,何苦呢?方才那人就是祁人萧鸿对吧,你若真是对她痴心不悔,还留他做什么,找个由头除了他,将来不也少了个敌人?”
他沉默了片刻,食指摸着杯沿打了两下,抬眸道:“要杀他自然随时可以杀,但他来桐城之事祁翎两国皆知,如今双方相安无事,不宜由我们挑起争端,现在的时机并不合适,我会……看着办。”
见他并未被儿女私情冲昏头脑,谢环也放心了些,又开始帮他出谋划策。但殷墨心中早有想法,听不进去其他了。
新妃子被送入宫中几天后,谢将军便打道回了老家。翎帝明正凛对这位新来的美人很是满意,日日宿在她的宫中,直到有大臣谏言说再不收敛便要让他的岳父收拾他,这才有所节制。
谢云姝见皇帝样貌尚可,又对她温存体贴,本已不再抵触嫁进宫了,陪他在宫内各处胡闹了一阵子,却听到朝中臣子上书不满的言论。她想起了昔日家中的教导,忽觉惭愧,便开始劝他勤政,这种话明正凛从皇后口中已经听得够多了,哪肯再听,还威胁她说再敢多言,便再不来了。
渐渐地,谢云姝看清了他的本性,难免有些失望,但也无法接受自己失宠,便只好顺着他的心意。
桓清在姚虎死后,心中总是有一个疑问。当初,姚虎在半路拦截他们的时候,是因为殷墨说的话令他打消了怀疑,从而相信陆无恤并非死于他手,所以他们未动刀兵便离开了。
那么他此番来翎国找殷墨寻仇一定是因为验证了什么,或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才又将嫌疑倒转了回来,但是若人真的是萧鸿杀的而与殷墨无关的话,这一次,他又为什么没有否认呢?
于是她趁萧鸿去厨房煮她爱喝的南瓜红枣粥时,悄悄跑去试探:“其实那个陆无恤对你还算忠心,也有些功夫,你会不会觉得他的死有些可惜?”
话一说完,她便有些后悔,殷墨又不蠢,不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味,这么说显然有些不厚道。
果然,殷墨冷笑了两声,双眸眯了眯:“凌儿果然心思细腻。没错,陆无恤从敌营回来时虽身受重伤,却也并非无药可救,是我杀了他。”
“为……”
桓清大惊失色,“为什么”三个字却没能说出口,她怕听到什么令她难以承受的话。因为那时候陆无恤并没有背叛他,他没有理由杀一个诚心投奔他的人,这无疑会落人口实。
“你问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我说过不会让人伤害你,他敢欺辱你我又怎能饶了他。你善忘不记仇,我可不会。”
殷墨说得轻松,却让桓清深感压力,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他的想法自始至终从未改变过,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是她辜负了……
而令她更加无奈的是,殷墨比她更了解自己,他从不会使什么强硬手段,也不会伤害她,只会仗着他待她的好,仗着那份此生都还不完的恩情,一点一点蚕食她的心,让她陷入万劫不复,永远说不出什么斩断交情的话。
萧鸿从厨房出来,见他们在寒风中立着,忙催他们回房,并没有听到二人的谈话。
但之后,借着孕妇身子不便的理由,若非必要桓清便很少主动去看他,有什么事也多让萧鸿去沟通。
翌年二月,桓清终于迎来了生产的日子,虽然萧鸿早替她找好了大夫、稳婆,以备急需,她仍旧整日提心吊胆。羊水破的时候内心的紧张达到了极点,随后便豁然了——因为终于要解脱了。
屋里生了两个火炉,稳婆和侍女们进进出出忙碌,萧鸿则坐在床头紧握着她的手,额头上一层汗,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桓清虽极为怕痛却不爱吱哇乱叫,嘴里咬着手绢狠狠使着劲。
萧鸿将她嘴里被口水浸湿的帕子取出,却将自己的手递到她的嘴边:“阿清,你咬我吧,咬手上的肉过瘾些!”
桓清无力地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逗她笑吗?
腹下阵阵剧痛传来,她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脸色和双唇憋得发白。萧鸿见她不肯咬自己的手,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又拿了干净的手帕填到她的嘴里,急得双目赤红:“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不会再痛了,阿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耳边听着他唠唠叨叨的柔情蜜语,桓清却仍感觉疼得头皮发麻,不一会儿便力竭晕了过去。
萧鸿知道这时候晕过去是很危险的事,一狠心就着她拇指下的鱼际肉就咬了上去,人是清醒了过来,疼痛却更甚方才,委屈的眼泪刷地流个不停。
门外的殷墨坐立难安,挨着冷风几乎在廊中待了一个时辰,江兰乐劝他回去休息一会儿,他也不理会,靠着柱子闭目静候,时而因为里面传出的叫痛声而皱眉。
他记得有一次在桐城的大街上,她因为打抱不平和人起了争执,但当时并没有将赤羽刀带在身上,一时情急竟徒手抓了对方的鞭子,怎奈那鞭尾嵌着倒刺,抽鞭子的动作又极快,让她后悔不迭,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大概因为是在大街上,她没有叫痛也没有说什么,被他带回去包扎的时候却哭得泪眼通红,像是五岁孩童般跟他哭诉:“殷墨,我听人说生孩子很疼的,那我以后不要嫁人了!这点伤都这么痛,生孩子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他说好,不嫁就不嫁。
后来没多久,她突然心血来潮去书房找他,问他能不能以身相许,他拒绝了。
亏他自诩聪明,而今才终于知道,他才是这世上最蠢的人,蠢到会将她以往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放在心上,却偏偏没能将这句话当真。
但他没有后悔也不容许自己后悔,只不过,言而无信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相继传来两个婴儿的啼哭声,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里面有着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安慰与期盼。
女孩子依萧鸿之意名唤不离,男孩子则由桓清取名为琰(yan三声)。
生孩子的时候,桓清以为以往寝食难安的日子终于要结束,她可以好好休息了,后来,育儿的折磨又开始了。她心烦气躁,除了喂奶并不常抱他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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