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府衙后堂,茶香氤氲。
林盛之捧着茶盏,眯着眼,满足的啜了一口,胖乎乎的脸上漾着人畜无害的笑。
他坐在下首左边,姿态放松,活像弥勒佛,习惯眯成细缝的眼眸深处,正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上首的燕王萧洄,看似漫不经心,但林盛之知道,这位爷的心思比海深。
右边的豫州通判宋思源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人。可惜,格局小了些,眼里只有豫州这一亩三分地和自己的前程。
至于站在下方,额角冒汗,笑容僵硬的知府郑福安,林盛之心底掠过鄙夷。蠢货一个,做事毛躁,首尾不干净,差点捅出大篓子,如今只晓得惶恐保命,不堪大用。
“燕王殿下,林监司。”郑福安不安道,“孟斯远一案……下官以为此事是否可以告一段落。”
林盛之笑眯眯放下茶盏,胖乎乎的手指头敲着桌面。
“郑大人啊。”他拖长调子,像是父母在教训不乖孩子,“豫州府此案处理确实草率了点,民怨如水,堵不如疏,这个道理,还要本官来教吗?”
他瞥眼上座的萧洄,架着腿,吊儿郎当端着茶,仰头大口灌下,又不拘一格将嘴里的茶叶,吐回杯中。
“……”
他常年巡查地方,鲜少回京,对于这燕王殿下也是有所了解,除去办事能力外,这位殿下的性格也是相当出名。
相当不拘一格,也是相当让人摸不透。
作为提刑司下派的官员,多多少少要参与其中,可方才在堂上几次三番询问他的意见,只说都让他自己决定。
但当最终判决时,他想把郑福安这个蠢货拉下来,可这位自始至终不发一眼的殿下,又开始为其脱罪。
实在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继续啊。”萧洄端着茶盏动作一顿,“本王听着呢。”
林盛之见对方没意见用和缓语气道,“如今这般结果,释放孟斯远,是彰显刑狱公正,给那些嚷嚷的愚民一个交代,革其功名嘛……”
他呵呵一笑,眯缝眼里闪过精光,“是维护朝廷体统,也是永绝后患,读书人没了功名,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他顿了顿,下面的郑福安已经抖如筛糠,“至于真凶嘛,流民如蝗,盗匪如毛,死个把孤老婆子,失踪个把小女子,再寻常不过。既然证据经不起推敲,到此为止,风浪平息,对朝廷,对你们豫州府,都是最好的结果。”
宋思源立刻领会,街口道,“监司大人明鉴,如此处置,稳妥至极。”
林盛之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对学生的乖巧表示赞许,他再次看向郑福安,语气加重几分,带着敲打的意味,“郑大人,燕王殿下在此坐镇,你可要好好安抚流民,稳定地方,若是再出纰漏……”
余下的话他没讲,郑福安也不是傻子,马上接过话,“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林盛之不再看他,转而望向萧洄,脸上堆起更恭敬的笑意,“殿下,您看……”
萧洄终于抬起眼,嘴角扬了一下,“林大人处理的甚好。”
他就说了这么句,又恢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
“王爷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他站起身,鞠躬回应。
“嗬,郑大人这园子,奇花异草,煞是好看。”林盛之话音落下,萧洄倏地起身,他跑到院里,这看看,那摸摸,笑着回头,眼露惊喜,“就是金线萝,据说一片叶子抵普通人半年家用,本王都没见过。”
“若燕王殿下喜欢,尽管挖去便是。”郑福安颠着身子跟在身后,额角汗珠滚到下颌,还忙不迭补充,“这草贱得很,院里到处都是,挖光了也不打紧。”
萧洄笑容戛然而止,回头看他时,眼底欣喜凝做冷霜,“大人说得倒是轻巧,这等稀世珍宝,竟然成了贱草,暴殄天物啊。”
“这,这……”郑福安一时语塞。
“殿下息怒。”宋思源连忙跪地叩首,语气恳切,“是郑大人失言,再贵重的奇花,也不及殿下笑颜一开,殿下若肯赏脸收下,便是这园子的福气,更是郑大人荣幸。”
说完不忘推一把郑福安。
郑福安如梦初醒,边磕头边道,“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开个玩笑,你看你吓的,汗都出来了。”萧洄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慢悠悠放在郑福安头顶,“不能掉下来,掉下来就不原谅你了。”
“是是是。”郑福安连连答道。
萧洄拍了拍掌心,视线又轻飘飘落在宋思源脸上,沉默盯着好久,问道,“你是宋家人?”
“是。”他将头压得更低了。
“不错。”萧洄起身,越过他时停下步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个好外甥女。”
郑福安一愣,不明白其中意思。
萧洄像是被取悦到,大笑着扬长而去。
目睹全程的林盛之睁开眼。
这位燕王殿下脑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唉,外甥坑舅舅啊。
怎么就着了你的道改道来豫州了呢。
萧洄笑声渐远,林盛之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方才还人影幢幢的后院只剩下郑福安与宋思源。
郑福安几乎是瘫软在地,头顶的小石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浑然不觉,自顾自擦着额角汗珠。
“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他看着脚下的石子,气得拿起来扔远些,眼里里有着劫后余生的虚脱,随即又涌上愤懑,“这燕王,行事如此乖张,还有那林胖子,笑面虎一个,本官……”
“府尊大人。”宋思源打断他,小心翼翼扶他到凉亭内坐下,随后又为他斟上热茶,递到他手边,“慎言,隔墙有耳。”
郑福安被他一点,打个寒颤,左右张望后才稍稍放下心。
杜大人明明说会派心腹过来,怎么来的燕王殿下,还有那个林盛之哪冒出来的,不是说在江州那片巡查暗访嘛,怎么突然出现在豫州。
他面色凝重的接过茶,猛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他舌头发麻,但也让混乱的头脑清醒点,他放下茶盏,看向宋思源,眼神里带着后怕和依赖,“思源啊,今日多亏有你在旁边周旋,只是燕王最后那话,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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