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慈院。
惊闻霍钊回府的老夫人立刻派了个丫鬟去请人。
跨院外,听春等在第二重铜花门口,看到高大雄健的身影越过门廊,忍不住羞怯道:“侯爷,老夫人有事想请您过去。”
霍钊皱眉。“何事?”
“是为二姑娘的婚事,老夫人选定了几个人选,需要请您来看看。”听春小步往过蹭,“天黑了,让奴婢领您过去吧。”
浓浓的脂粉味在空中飘散,霍钊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烦闷地避开她,叫阿东,
“你去跟阿娘说一声,不早了,此事明日再说。”说罢,去往抱雪院。
等主子走了,阿东看向听春。
“你这是作甚?不知道侯爷最不喜丫鬟没规矩?”
听春委委屈屈,小声嘟囔,“我也没怎么着……还不是看侯爷不待见夫人,眼又正好有机会……”
听春等人是早年间老夫人给霍钊备下的通房丫鬟,都是捡貌美丰腴的良家女挑的。只因霍钊不喜人近身,当下就把这几人撵走了,到如今,一帮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只有听春还留在老夫人身边。
听春自负美貌,又岂能甘心。
阿东摇摇头,劝她,“好歹你如今有体面的差事,侯爷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哪天为了攀高枝,闹的你小命都没了。”
听春把这话听进去了,却没吭声也没反驳。
……
霍钊回来的太晚,殷婉已经洗漱完,坐在灯下绣花,听到外面吵闹,才起身迎他。“侯爷,您回来了。”
她还是尴尬,说完这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低垂着眼,看到自己耳侧尚未干透的发梢还在滴水。
时下讲究女子德言容功,在内室也得衣冠齐整。便道:“衣衫不整,还望您见谅。”
未施粉黛的一张素净小脸仰着面,霍钊视线从殷婉脸颊划到她身上素淡的寝衣,最后落在雪白的足踝处,停顿几秒移开。
“无妨。”
殷婉脑子原本还停留在别扭的状态中,听到他和平时比,没有太大变化的声音。好像完全没有将先前那事儿放在心上。
她心神放松了下来。
“侯爷要喝茶吗?我给您沏一杯。”
“不必,我过来休息。”
他补充了一句,“永霁堂在修缮。”
殷婉说知道,便派栖冬栖夏备水。转身再回来,察觉到余光中那道墨蓝的身影往这边看,她不可避免地和他对视,这才发觉他心情有些不好。
霍钊冷着脸伸开手臂,“过来,替我更衣。”
殷婉讷讷点头。
但到底没怎么做过这种事,还是有些生疏,光褪下外袍就颇为费力,等到一切打理妥当,殷婉面上也出了一阵薄汗。
而霍钊偏一偏眼就是那挽得恭顺的发髻,和她略微泛红的一张俏脸,再一垂眸,白皙的玉颈隐入衣领,更下边,就是打理妥帖的中衣。
他错开眼,“明日阿娘说要商讨阿潞的婚事,你也去。”
这完全是通知的口气。好半晌,殷婉才恭敬道了句,“好”。
霍钊又等了会儿,看她没话,转身走向了净室。
等他出来,殷婉弯着腰在打理床帐。
他沉默片刻,叫停她。
“我去东次间睡,你也累了,休息吧。”
好端端的,让男主人睡次间,殷婉觉得不妥。刚要开口,斜上方传来他的声音。
“怎么,你还有别的主意?”
殷婉脸红了,赶紧摇头,看着他身影走到屏风后,这才躺下歇了。
次日,天朗气清,是冬日久违的一个暖阳天。
殷婉醒来,听到隔壁传来些许动静,应是婢女们在布置早膳。
她下床洗漱更衣,等妥当了,撩开帘子一瞧,霍钊已经坐在了桌前。
殷婉向他问安,侯爷。
早在她从卧房出门,便留意到了霍钊眼下的倦色。
“侯爷可是没睡好?”
“东侧间的床垫太软了。”他回。
永霁堂那边就一张硬板架子床,想必军营里也是如此,殷婉倒能理解。
“等后晌,我便让人给您重铺个硬些的。”
“不必了。睡一睡就习惯了。”
其实倒不是因为床的原因,昨夜他憋着一股气,加之满屋的馨香着实扰得他没法静下心来。一向沾枕就睡的他罕见地到了夜半才睡着。
殷婉昨日忙着见了两个陪房,又去前院叮嘱工人加快修缮的进程,格外疲累。晚上一躺下便睡了,一夜好眠,今天神采奕奕得很。
“您别将就,一会儿我便差人换了。”
她这么说了,霍钊不再拒绝。等殷婉用完膳道,“一会儿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阿娘那边,你先去。”
殷婉点头,将将收拾好,正好到问安的时辰。
今日,老夫人把问安的地方改到了涟安厅,等殷婉过去,霍家众人基本都已坐定。
文氏见殷婉进来,顺带看了眼她身侧那座。那位置是特意给霍钊空着的。
“快到腊月了,阿潞结亲的人选,我看好了几个,你先顾着点,了解下对方品行。赶开春,尽量就定下来。”
老夫人看着殷婉,眼神半讥半嘲,“姻亲就要讲求个门当户对,咱们家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家,可这最基本的德行也该提前打探好。”
老夫人的言辞带刺,殷婉早习惯了,可令她惊讶的是霍潞结亲竟如此着急,若按照年龄来排,那位何家表妹已近十八,正是紧要时候。
她倒管不了那么多,只应声,先答应下来。
霍潞却已经头皮发麻,张嘴就道:“啊,这么快,这哪儿成呢?”“阿娘!”她还要闹腾,却在看到门口身影时哑了声音,像只鹌鹑样缓缓坐下来。
众人见状一致往门口看。
霍钊的墨色斗篷裹了屋外的冷风,一入内便让坐在末位的霍潞打了个寒战。
文氏的笑意多了些,“钊哥儿,正说着你妹妹的婚事呢。阿娘定下的人选,你有空就看看。”
“您定下的人应当稳妥,儿子诸事繁忙,先由您处理吧。”
文氏有些发愣,好半天才补充道:
“既然这样,那人选我就让殷氏抽空看看,左右你也知道个底儿。”
霍钊不置可否。
今日人齐全,除了二老爷还在衙署未回,其余的一个不落,文氏想了想,决定把人都留下一起用膳。
桂慈院的小厨房传菜麻利,丫鬟们刚摆好桌案,很快便有茶供搬来,霍家祖上传下来的习惯,先喝茶消消胃火,再进食。
霍钊在外多年,行军风餐露宿的,早已没了原先的习惯,拿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婉侧眸,看到他端着茶杯,拇指正摩挲着光滑的红瓷釉杯壁,竟没来由地想起来前些天他抚摸她嘴唇的那幕,尴尬地没顾上刚来的杯盏滚烫,便端了起来。
灼热的温度激得她条件发射地赶紧摸向耳垂。
旁侧丫鬟递来包着冰的巾帕给她垫着,方才缓过了劲儿。
霍钊坐在旁边,不闻不问。
霍泠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梭巡着,此刻叹了口气,放下筷著搁到碗边,旁边伸来一双筷子。她碗里多了块猪脚姜,
“暖胃的。”汪载元道。
霍泠笑笑,看向汪载元清俊的面容,一边道:“多谢夫君。”一边夹起东西,却没来由地感觉胃里翻起一股酸水,一下干呕了起来。
旁边的诚哥儿探过去,问,“娘亲,你怎么了?”
就连坐在上座的白氏都听见了动静往这边看。想起方才霍泠的反应,她显得格外激动。
这分明就是有喜了啊。
想到这,连忙替人招呼医工过来。
霍泠却觉得不真切,忙推让着道:“阿娘您也别太心急,也许吃坏了肚子也未可知。”
……而且,哪儿有那么容易。
自打生了长子后,她便伤了身子,大夫断定以后恐难有孕。
这几年夫妻俩到处求医问药也没用,汪翰林本就淡了心思,觉得有了安哥儿便够了,可汪家是个大宗族,婆婆总明里暗里的表达不满。
霍泠为此心焦,渐渐得了郁症,表面依旧还是那个爽朗样,却总没来由地深夜惊醒垂泪。
这趟回京,汪载元也原本有意想带妻子离开宗族那边,散散心开解开解,谁知道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汪载元好像一下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向身旁的妻子。
院正很快就到了,等人一切脉,确定霍泠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只是脉相弱点,得好好养胎,汪载元这才安下心来,夫妻俩相视而笑。
桂慈院里自然和乐一片,这顿饭颇有些成人之美的意思,二房哪儿还有心情继续用膳,先派人把霍泠送回东院。老夫人让小辈们去探望着,等回各自院里再用午膳也不迟。
殷婉跟着女眷们进了东院,去卧房。
这是霍泠未出阁前的闺房,不便男子进来,众妯娌嫂子聚在一处叽叽喳喳,竟很有几分闹洞房的热闹劲儿。
“不成,我还以为回到出嫁那天了,别平白惹我眼泪。”
孕妇本就情绪起伏大,霍泠现在眼眶竟有些湿润。
“泠姐儿,这哪儿有出嫁热闹,当年我可瞧着呢”,旁支三房大嫂丁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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