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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 24 章

小说:

嫁给未婚夫长兄后

作者:

帘起

分类:

古典言情

冬夜寒凉,屋内却暖热得好像燃起了火。

殷婉混沌地望着帐顶,眼皮沉沉,脑子停留在将醒未醒的状态。

她缓缓脱下罩衣,解开里边的搭扣。可那股热意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好渴……

殷婉伸手撩动面前的珠帘,一粒一粒滑下来,冰凉的质感让她短暂清醒。

积攒已久的眼泪憋在心里,闷得她胸口钝痛。她无措地摇头,惶恐不安。眼前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她一会儿仿佛入了那场折子戏,一会儿又仿佛想起缘觉大师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面前好像站着个人。

这英挺又高大的身影……

怎么会,怎么会是霍钰?

眼泪彻底涌了出来。

殷婉双手用力攀过去,脸紧紧贴靠在他腰际。

霍钊浑身僵滞。

酒气上涌至胸口,沸腾的气血充溢耳根。他的呼吸错乱而不稳,垂眸,殷婉透白的眼皮晕了一层暧昧的红,柔软的粉颊紧贴着他的……

他下颌紧紧绷住。

伸手正欲推离,她突然凑过来,温软的手掌摸着他的脸游离。而那双眸子,蕴着泪,情意柔柔地荡开。

霍钊看向她眼底,眼睫微垂。

殷婉立刻环住他脖颈。

她太贪恋这种温暖了。

哪怕是个梦也好,她也想紧紧抱住他。

情不自禁地抵靠住他胸膛,殷婉吐气如兰,“霍昭……”

理智仿佛崩裂。

不等她继续说完,别的话就被霍钊压了下去。

他额角狂跳,狠狠用力把她声息堵在唇齿间。

骤然传来的钝痛,让殷婉大脑发白了一瞬。

梦中怎会有如此真切的感觉。

“侯爷……侯爷。”她喃喃地向后撤,微微清醒过来,方才的泪如绸般滑落到精巧的下巴。

水渍相触,唇角微微发咸,霍钊抬眼看她,眸底欲.望一闪而过。他短促闭了下眼,嗓音带哑。

“殷氏,你醉了。”

说罢,他后退半步,撩起帘子推门离开。

屋里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殷婉气喘不匀,酒醒了大半,胸口仍在剧烈起伏着。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让她恍惚觉得刚才只是个梦而已。

可帐侧的珠帘还在猛烈摇晃……

栖冬心急如焚地进来,担忧地看向殷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顾仔细瞧她。

暗红罗帐内只有个影子,主子鬓发微乱,整个人好像在呼喘,甚至还有隐隐的哽咽声。

栖冬脑子混成了一团浆糊。想起方才带着恼意疾步出门的侯爷,心里一下子起伏不定。

莫不是,侯爷……对主子动手了吧?

“栖冬,醒酒汤呢。”

片刻后,静悄悄的内室传来殷婉柔缓的声音,“备好便端来吧,别放冷了。”

栖冬出去的空档,殷婉抬手,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唇下。

还有火辣辣的灼烫感。

隐约又有凌乱的记忆回溯,殷婉捂着发痛的额角,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栖冬端着醒酒汤进来,这才清楚看到殷婉的模样,惊得腿弯打了下颤。

那双眼好像哭过,微微渗着绯红,最让她惊讶的是主子的嘴唇,已然红肿的犹如饱蘸朝露的蔻丹,唇珠处更隐隐透出血色。

“别担心,我没事。方才喝了酒有些神智不清,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殷婉让栖冬放下醒酒汤,拿着匙羹舀起一勺,刚刚靠近,忍不住又抿了下嘴。停顿几息,她叮嘱道:“栖冬,往后记得提醒我。让我别再喝酒了。”

一勺一勺地喝完醒酒汤,殷婉兀自出神。

方才种种过于混乱荒唐,哪怕有些记不清了,她心里还是后悔得很。

栖冬呆站着,什么话都不敢多问,见殷婉用完,服侍着她好好歇下,才安静地掩门出去。

.

次日,天将明,隐约几颗星浅浅缀在夜幕上,军帐外燃着火杖,风过帐篷,火光撩动间,映出了帐内人影。

宿戈钳起帘褶进去,屋里隐约还有未曾散尽的酒气。

上座人仰靠在坐榻椅背,双眼微阖,单腿侧屈,手指间摁着一块玉佩。

宿戈眼皮一跳。

自小郎君忌日以来,主子便取下了腰封旁的玉佩,情绪不佳的时候总会摩挲片刻。

而今日……,也是如此。

“侯爷。”

霍钊睁眼,足靴略动,朝宿戈道:“说罢。”

宿戈即附耳过去。

霍钊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果不其然,户部仓廪之数的确有异。

兖州衡州地处关良山以西,天高皇帝远,可背后若没有人指使,那两州知州纵然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如此僭越。更何况,归根结底,他们和户部串通勾结,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其中必定有高位之臣相帮。

霍钊从桌案前起身,跃动的火光照着他的背脊,面上神色辨不出来。

“你去寻蓟州巡抚侯维忠,让他上一道折子。”

两州知州贪没赈灾粮,该严惩;

可户部那边,却更该留意。

宿戈领命,及出门,又看向上座。

“侯爷,前些时日您让我查的后院之事,那香料……”

闻言,面前忽然浮现起那张含嗔带怨的娇颜,霍钊屏息,仿佛又回到了昨夜。

灯昏罗帐内,她红唇一翕一张……

“不必再提!”停了片刻,他咬牙道,“去把帐子打开。”

宿戈不知侯爷为何情绪突变,只听得他声音竟带着怒气,顿时把原本要禀告的话咽下。

然后匆匆退出去,依言照办。

周围帐帘大开,霍钊仍觉得胸口滞涨,急吸两口气,提了马鞭策马出门。

今日不用上朝,在马场兜转两圈还不够,他又从营房到卫所,西北角楼、望台、门楼、直把军营的六十二个值房都巡检了一遭。脚不沾地地处理急报、操练军将、重备巡防,等忙完这一日,重回府邸,已近子夜。

他的身子已有疲态,但精神仍亢奋,甚至是在叫嚣着。

他不明白这是何故。

……

已近深夜,月明星稀,府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一路有灯亭照路,霍钊信步进门,准备入书房。

只是走到临近廊庑处,余光不由地看到远处后院,那儿有一星灯火,正幽幽亮着。

霍钊皱了下眉。

阿东恰在这时候跑来迎他。

“侯爷,前两日您不在,太夫人已经安排了人修缮前院。今日刚好开工,永霁堂里边正乱着。”

他极度忐忑,“不如您,去后院休息……”

“呵”,

憋了一整日的那股气在此刻到达了顶峰,霍钊心里竟没来由地想发笑。

这种情绪渐渐转为了怒气,他转身,半秒都没有迟疑地出府。重新骑上他那匹奔忙一日的汗血铁骑,扬长而去。

.

几日后,殷婉打理中馈核清花销,才知道府里竟修缮得如火如荼。

“为何?怎么突然修起了前院。”

“太夫人说家里愈来愈热闹,前院好歹要承办宴请之事,却年久失修,便想赶在年底重装完毕。”栖冬无奈地叹气,“这下好了,如今别说来后院了,侯爷连府也不回了。”

殷婉格外惊讶,太夫人这命令下得太过突然,饶是她在家中管事,都没有提前听到风声。

但不同于栖冬的满脸怨气,她心情反而自在。放下账本,声音平淡问,“太夫人也没提前通知侯爷?”

栖冬盘算了几息,“约莫着是。反正自打那次侯爷从咱们院里出去,便再没回来,倒影响不着他。”

殷婉听她提这个,内心尴尬了一瞬,又提醒道:“你语气别太不敬,到底在侯府,到处都有人听着看着。”

栖冬鼓了气,先松口说要注意,然后又小声道:

“主子,我还不是气的吗?现如今京中那些话都传到您耳朵里了,不是说您心思多,就是嘲讽您品行不佳。还有些更夸张的……”

栖冬没再说下去,暗自咬唇,“要不是侯爷明里暗里的难为,那些人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地编排您!”

“不怪他。”殷婉摇头,“早先是家里刻意换了亲事,这才惹得侯爷生怒。何况我入府以来,吃穿用度侯爷也没一点苛待我的。和那些动辄苛打妻妾的人,这又如何算得上难为?”

栖冬想了想,气息稍平了点,“可奴婢还是不甘心……您可别因为那些人的话心里难过。”

殷婉便宽慰:“我怎么会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别担心了。”

“好……”栖冬又仔细看着殷婉,“主子,还有,……若是您跟侯爷起了龃龉,侯爷欺负了您,您可要跟奴婢说啊,奴婢就是拼了命也要进门护着您的!”

栖冬还在担心那日的事儿,却不能直言。哼哼了两句,

“不过侯爷总不着家,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好了,别说了,侯爷忙着公事,若他铁了心不回来,难道我还得盼着他不成?”

“主子,您倒是想得开。”

倒不是因为想得开,殷婉笑笑。

前些日子的生活她已经很知足,很满意了。但却发生了那样荒唐的事……她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该怎么面对他。

主仆二人又打趣笑闹片刻,方把自己心里的情绪都压制下去,好歹开怀了些。

却未曾发觉檐梁处,有回府取信函的暗卫停留,刚刚好把这片刻言辞秘记于心。

当日晚,外城军帐,那人递函,顺道低声禀报耳闻的种种。

霍钊眸子略动,未曾说话,很久后才冷声道:

“不知是哪条军纪军令,让你有了这听壁脚的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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