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察觉他视线偏移,顺着望过来。
书懿提前预判似的,拉上车窗,隔绝所有。
没过多久,严承训走上车。
跟冯宇打了声招呼后,很自然地坐在书懿左侧的空位,主动跟她报备:“这几年乡村医疗备受关注,裴家想借政策推行他们的智慧医疗系统,但不是很顺利。”
“所以想请你们家帮忙?”书懿问。
“是也不是。”严承训往后一靠,偏头看她,“因为这个‘不顺利’一开始就是我们家做的。”
“为什么?”书懿惊讶不已,下意识追问。
严承训微微挑起唇,“因为我说过,在我们家的地盘,他们不应该找你麻烦。”
上回年夜饭,她是作为言家的一份子上桌的,结果闹得十分难看,一定程度上打了他们言家的脸。左右他们两家的关系一般般,使点绊子又如何。
书懿的心像被狠狠捏了把。
五味杂陈。
一个从未拥有过健康家庭的人,听着这句话,有一瞬体会到什么叫来自家人的庇佑与护短,是他和他的家人给予的偏爱与维护。
喉间似划过玻璃片,说出口的话带着轻微的哽咽,“严承训,你跟你的家人都好好。”
“也会是你的家人。”
他握住她藏在袖口里的手,正放在掌心摩挲着,乔荔知迈腿上车。瞧他俩浓情蜜意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失策,“早知道叫我家江先生全程陪同了。”
谁还没个对象啊。
不过,这俩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往后一眺,难怪。
冯宇戴着耳机专心打游戏,像极动作片里睡不醒的丈夫。
圣宁寺位偏,大巴车沿着环山的公路行驶至庙宇前坪,开机所需的展台香烟等早已备好,更有不少提前打听到消息的站姐代拍蹲守应援。
人多眼杂,书懿没和严承训走一块。
慢悠悠荡至寺内,镀金身的大佛眉目慈爱,俯瞰众生,各间宝殿香火袅袅。乔荔知不知何时走近,扬下巴示意她看向西北方位的月老殿,“听说最灵验的是这。”
“你求过啊?”书懿笑睇一眼,打趣道。
乔荔知端起傲娇相:“我命好着呢,父母健在,恋人相伴,哪还需要求什么。”
乔大小姐的事迹,书懿听江某人说过,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独生女,亲爹亲妈宠得无法无天,仅是吃了点爱别离的苦,现在又终得圆满。
“那不挺好。”
书懿没藏起眼底的艳羡,深吸一口气,朝那边走去。
乔荔知没挪脚步,漫无目的地环视一圈,瞥见严承训在观望。两人目光短暂相碰,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她先跟上书懿的步伐。
勉为其难当一次挡箭牌吧。
三个人在场,被拍到也不会说什么。
严承训看乔荔知走过去,他也就迈开腿,一步步靠近。到那儿时,他看见书懿抓住一块小木牌,蹙着眉仔细辨认上面的字体。
乔荔知调侃:“不是吧,你偷看别人写的小秘密。”
书懿无语地斜来一眼,转手将牌子的正面对向她,“是这上面写了我名字。”
乔荔知凑近一瞧,还真是。
墨迹有些斑驳,想来是好久前写的,内容是:书懿平安顺遂。
“可能是同名,也可能是你哪个粉丝。”顿一秒,挑事般瞄了眼严承训,着重强调,“也不排除是男粉喏。”
严承训付之一笑,站在书懿另一侧,分不清是真心夸赞还是吃醋,“书小姐魅力大,喜欢她的人有很多,不足为奇。”
但不管怎样,书懿被他这句哄开心。
唤来路过的小沙弥,问怎样才能挂个牌。
小沙弥给她指了下缴费处,案台上放置成堆的空木牌,经介绍,这木牌也可称为无事牌,每个人仅有一次许愿的机会,切莫贪心,多了佛祖就顾不过来了。
书懿似懂非懂点点头,豪迈地付完四块木牌的钱,转头就塞一块给乔荔知,“你也求求,还差了个儿孙满堂。”
“?”乔荔知无语又好笑地睨她一眼,接过木牌,“我谢谢你的提醒啊。”
“不客气。”书懿嬉皮笑脸的,随后也给严承训一块,“喏,知道你没什么求的,但重在参与也许一个吧。”
没什么求的吗?
严承训视线落在递至面前的空木牌,余光却掠过系在横杠上的许愿牌,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所求的,应该已经得到了。”
“是么?”
像是早有预料他会这样讲,但她还是执意将木牌塞到他的手里,“那就好好保存着吧。虽然你有那块玉了,可我花的钱也是钱。”
女朋友大人都这样说了。
他哪敢不接啊。
紧紧握在手中,看她呼喊冯宇,送出去最后一块木牌。
小沙弥再三强调:“一定要写最重要的。”
仅有一次的许愿机会,一定是心中最期望的。
书懿提起笔,小猫歪嘴般认真考虑起来。
片刻后,在牌面上留三个字。
待墨水风干,扬笑给严承训看,也逐字逐句强调:“我最最重要的。”
——言晟训。
若神明有眼,劳烦记住这个人。
是她心中最不可剥离的存在,愿渡他一切好运气,祝他所愿皆成。
日光下,清风徐徐吹过。
横杠上的木牌晃动,生出叮当轻响,恰如他胸腔内隐隐跳动的心脏。
她不知,他所愿从来都是她。
而所愿,早因她成。
书懿绕着木架转一圈,垫垫脚想系在最高处,可惜差了一截。无奈之下,她偷偷拽了拽某人的衣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写尽“拜托”二字。
“要挂哪儿?”
他伸手接过,看她指了下高处正中央,就走过去帮忙系上,不时听她在耳边叮嘱:“系紧点,最紧的那种。”
“行~”拖长的语调带着波浪弧度,莫名像哄小孩高兴。
书懿看着高处的木牌,心满意足。
而下一秒,沈决明从场务手里薅来扩音器,他们四个赶紧回到开机现场。
点香拜过,再拍几张合照与单人照,开机仪式匆匆结束,马不停蹄开始第一场戏。
电影拍摄顺序与剧本时间线不同,校园部分篇幅较短,导演与制片一致决定先拍完这部分。
取景地在云霆中学,属公私合营性质,穿过恢宏壮阔的中式校门,能见一面捐赠碑,靳氏位第一列。稍微一打听,还是严承训的母校。
主演共用一间化妆室。
书懿来得早,随便挑个空位坐下,妆造老师立即围上来。她低头翻两页剧本,听纪佳佳说这事后,就给当事人发消息:
书懿:
[你高中是在这读的啊。]
[能不能领我逛逛?]
发完,手机搁在剧本上,接过纪佳佳递来的冰美式。
虞绾表面上的性格偏知性优雅,造型老师拿卷发棒烫了下发尾,带起一点点弧度,随后束成半扎发。校服是剧组统一定制,绣校徽的白衬衫与灰色百褶裙,早春天凉,她多披了件米色针织开衫。
在等回复的过程中,她专注盯着剧本。
忽然,化妆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穿工作服的小伙同她说:“书懿老师,外边有人找。”
书懿眉头微微蹙起,困惑不已。
思忖片刻,拉着纪佳佳一块走出门。
是裴修。
穿了身黑色行政夹克,在封闭的廊道尽头来回徘徊,听见脚步声,立马转头看她,紧接着,露出和蔼又愧疚的微笑。
隔着几步远,书懿的眼神瞬间冷下。
情绪在内心翻涌,指节被捏得泛起骨白。
他居然有脸来找她。
还找到剧组里来。
“书懿啊……”
“裴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书懿端起见陌生人的姿态,明说暗讽,“我们俩之间,应该没什么旧情可叙。”
纪佳佳把风,周遭安静。
听这话,裴修的眼神暗了暗,难掩失落,“是爸爸对不起你们,这些年你们受苦了。”
好一副诚心忏悔的口吻。
书懿忍不住轻嗤一声。
“是挺苦的,吃了这顿没下顿,还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没爸没妈的小孩,连亲妈死了都没能办个体面点的葬礼。”她默默攥紧掌心,眸中笑意多了些许憎恨,“这样的日子,妻儿相伴享尽天伦之乐的裴先生怎么会懂,就别假好心了吧。”
末句落地,毫不留情撕掉他伪善的面具。
过年那会儿不来找她,偏偏这时来。
想都不用想是为了业务上的事。
她没心情跟他扯什么陈年旧账,过去的苦难已经发生,即便他现在跪下来磕个头都弥补不了,更何况他仅仅是动动嘴皮子。
裴修脸色顿时挂不住,“当初是多有亏欠,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道沉而温润的声音打断:“裴伯伯,您如果还是为上回的事儿,那可找错人了。”
书懿和裴修一同望去。
看严承训稳步走来。
穿着男款校服,额前刘海稍稍打薄,显得更有学生气。可发梢下的一双眼带着冰冷笑意,似锐利的刀子架人脖颈上,提醒他越界了。
“阿训。”裴修叹声气,真像走投无路般,“你伯母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才乱说话。这种事啊咱们私底下解决就行,何必闹到这份上?”
“糊涂?”严承训咂摸这两个字,将书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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