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年这日,阿戚终于告诉她明日一早去梨香园找霜儿。
“梨香园每年都会在街头唱大戏,从小年次日开锣,一直唱到除夕。明日头戏最热闹,园子里的人都会出来招待客人,这是救人的最好时机。”
谢云珠犹豫要不要跟他去,她想要趁这次机会偷跑出去,但是阿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他说,“怕我们泄露你的行踪?”
“大胆,谁许你如此猜测我?我才没有这样想。”她怒气冲冲,没有注意到阿戚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就这样他们第二天一早出发,顶着北风往城东去。
“怎么这么多......人?”谢云珠一边侧身避让一边问,人流将他们分开又很快挤在一起。
“年关近了,这条街是城里最热闹的采买处,附近四乡八镇的人都来置办年货。”
她其实想说的是“穷人”,这里怎么这么多穷人,他们身上没有像样保暖的冬衣,不停地呵手取暖,或者反复跺着双脚,脸上挂着同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天太冷了。
突然,谢云珠一脚下滑,慌乱中她连忙抓住一个过往路人的衣服,可那人不客气地将她推开,还骂了一句脏话。
谢云珠跌坐在地上,身下顿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她从未觉得冬天这么难熬过,手上生了冻疮,两只脚底也磨出了泡。哎,冬天应当有梅花,暖炉,还有温酒才对呀。
阿戚向她伸出手,安慰说:“马上就到了。”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认得这条路,拐角处鞋匠铺子的铁架子依旧摆在外面,卖茶水的大嫂正在烧炉子,一切和两个月前没有区别。
“但愿一切顺利。”她说。
“当然,而且,很快你就不必受这种苦了。”
“很快?”
他没有回答,这让她很疑惑。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她再次申明。
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后悔了,觉得应该趁这次机会跑出去的,但阿戚提议让她扮成老婆婆的主意很好,这样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会被白二爷的人认出来。
“我明白,你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阿戚朝她笑笑。
人群越来越拥挤,等走到了梨香园门口的那条街上,他们默契地不再开口。
前面锣鼓喧天,台上的人在表演杂耍,金牙和阿生两个四处招揽客人,八角和几个人忙着收赏钱,小镜子举着戏牌站在台下,厨娘也跟在班主身后,唯独不见霜儿。
“我去园子里面探探,”阿戚小声说道,“你替我盯着外面。”
“当心一些。”
阿戚刻意佝偻着腰背走路,他的头发与眉毛来之前都用灶灰仔细地染过,与守门人擦肩而过时,对方甚至没有往他身上多看一眼。
场面确实如阿戚所说十分混乱,来往的人很多,不一会,八角和一个客人吵起来,小镜子也和厨娘生气吵架,这一点也不奇怪,他们一向粗鲁无礼,彼此说话时像在吼叫,好像每个人之间都有仇一样。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快速经过,那人身上的佩戴的刀让她认出来是侍卫季玉成。
他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谢云珠吓了一跳,本能地要躲起来,但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模样了。季玉成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去,依旧是那副冷冰冰且不耐烦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阿戚低着头走出来,一脸沮丧,他来到她身边,蠕动着嘴唇小声说:“快走。”
“霜儿呢?”
“快走,”他催促着,头低得更深,“快!”
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半的时候,阿戚领着她进一家客栈,替她摘掉她的头巾,又找店家讨了点水让她洗干净脸。
紧接着有个年轻妇人下楼,仔细地端详了她一会,点点头:“随我来吧。”
谢云珠觉得莫名其妙,她领他们到一个桌子旁,说了声“稍坐”就离开了。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她是谁?”谢云珠迫不及待地问,“霜儿呢?”
“红豆,“阿戚难过地说,”白二爷怕节外生枝,三日前已经把霜儿偷偷送到梁家去了。”
“什么!不是说明年才出嫁吗?”
阿戚苦笑:"白二爷一定是怕生变数,提前送过去了,我们来晚了。"沉默片刻,接着又说,“那位夫人是江南人,随她丈夫来京城贩冬枣,他们想要一个乖顺的侍女,年后带回江南。一旦出城,白二爷的手再长也够不着了,红豆——”
“你什么意思?”谢云珠跳起来,脸色大变,“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这是为你好,红豆。”
“为我好?你要把我卖掉!”
“我没有收一文钱,”他举起手臂发誓,“跟着他们走好过留在城中担惊受怕——”
“住口!混账东西......”
“别喊,”阿戚按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你好好想一想,难道真要跟着我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就不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吗?”
可是谢云珠再也听不进半个字,她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记耳光,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等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何处的时候才停下来,脸上的泪痕被寒风吹得冰凉。
骗子!
她狠狠地骂出声来,引得街上的行人都看她,谢云珠感到有些难为情,于是钻进一旁的小路中,路的尽头传来马蹄的轻响,一匹银白色的马驹正在墙角啃食光秃秃地树干。
它背上的马鞍灰扑扑的,毛发凌乱但有光泽,显然它的主人不爱它,或者它根本没有主人,
“好马儿。”她试探着靠近,白马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她立刻抓住绳子爬上去,马儿步履稳健轻快。
真是匹好马呀,她心中感叹。
这时候她又看到了季玉成,侍卫从路的另一头急匆匆地赶过来。
“姑娘,这匹马是我的,我已经找了它多日,从城外一路追到城中,请下来吧。”
谢云珠心中很舍不得,以前她的马厩里有好几匹马,高大的棕红色西域公马,出去游玩时的桃花母马,乌黑发亮的小马驹......看起来都不如这个威风凛凛,而且她认为自己眼下太需要一匹马了,于是决心留下它。
“是吗?”她端坐在马背,“这匹马品相不凡,你一个小小侍卫从哪里得来?我猜是你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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