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自然听得明白。
她想要改的哪里是匾额,分明是他。
她想要他改成什么模样?
不去与旁人争她抢她?成全她和褚家的好名声,然后把自己憋死?
那他可做不到。
看他那神情,褚韫宁如何还能不知。
狗怎么可能改得了吃屎。
他大约是分毫也不会改。
裴珩自知做不到她想要的,心中有些发虚,他拿出一份名册来,翻给她看:“这上头的女子,皆是出自于名门,品德样貌俱为上乘。”
“你兄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你看看,瞧哪个顺眼。”
褚韫宁原本沉下来的眸光在听见这句话后,瞬间变得清澈。
她随着他去看那名册。
其上的女子的确不是出身名门,便是出身皇室。
裴珩揽着她:“我打算,封赏你父亲为定国公,你二哥,封郡侯,封号也由你选,好不好?”
裴珩的想法很简单,爱一个人,便要竭尽所能的对她好,予她高位与权力,封赏恩惠她的家人。
一门两父子同时封赏,如此隆恩浩荡,褚韫宁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诚惶诚恐地推拒,而是近乎得寸进尺地问:“那我长兄呢?”
裴珩无奈笑道:“他刚升任了范阳节度使,不好再封赏,过段日子再说。”
褚韫宁自是满意的,虽说父亲当得起国公一爵,可“定”这一字,足矣见天子重视。
侯爵封号,除却以封地为封号,便是以功绩或一些象征意义的字作为封号。
她将那名册翻了一遍,心中已有了几个看好的人选。
“婚嫁大事,还是要姑娘家甘愿才是。”她语气淡淡的,并未看裴珩一眼。
她意有所指,裴珩自然不会听不出。
他倒是脸不红不白的,被阴阳了还凑上去亲人家:“那窈窈甘不甘愿做我的皇后?”
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要脸,被嘲讽了还能有如此好的心态,这样的人,何愁干不了大事。
褚韫宁紧紧抿唇,沉沉呼吸,才压下心头那股火气,便又听他似是赌气般小声道:“你若不甘愿做我的皇后,那你两个兄长怕是也不好娶妻,岂有在朕之前的道理。”
褚韫宁连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简直是满嘴的胡搅蛮缠。
不要脸归不要脸,但在敕封她的家人上,倒看得出他很有诚意,也很用心。
略略一扫,备选的几个封号都极好。
褚韫宁认真地选,裴珩目光也十分专注,只不过是在看她。
“忠毅二字,如何?”
裴珩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怀中人的面庞,不时轻吻她的脸颊唇角。
褚韫宁指着上面的“肃毅”二字:“这二字更好些。”
“那便这二字。”
裴珩眼睑轻垂,凝住在红唇上,口中近乎呢喃道。
“你看了吗?”
褚韫宁回眸去看他,目中略有恼意。
听他语气,便知他根本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
“嗯。”裴珩低低应了一声,头一低便吻住她的唇。
他尽力克制着,明明连呼吸都透着侵略性,却吻得很轻。
颈间炙热气息铺洒,旋即一阵濡湿,轻微刺痛。
柔软与坚硬贴得密不透风,结实的手臂还在一点点收紧。
新修葺的池子的确很大,大到褚韫宁被他松开时都扑腾不到池边。
贴上池岸的一刻,并未有想象中的冰冷,连铺设的玉砖都是暖的。
池岸上甚至安置了罗汉床,褚韫宁昏昏沉沉地睡去时,仿佛还听见有“擦擦”声。
裴珩裸着上身,蹲在池边,正搓洗她的小衣。
自打她的小衣被太后发现后,她就不许再将她的衣物送去浣衣局。
她的小衣还有罗袜,都是他亲手洗的。
裴珩搓洗完,又收拾好自己,才抱着人进了寝殿。
-
翌日褚韫宁梳妆时,裴珩搭了件中衣便从内室出来。
随意一挥手,簇拥在她身侧侍奉的宫人便纷纷退下。
和离书递到眼前时,褚韫宁抬眸看了裴珩一眼。
京中的传言她已有耳闻,眼前的人却半点不见心虚。
“你昨日答应我的,与他和离。”
裴珩扯了扯衣襟,懒散地一系,胸膛仍裸露了大片。
昨日答应了什么,褚韫宁已然记不清了。
只记得身后精壮炙热的身躯,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一双手掌,反复地将她拖回水中,亦或是摁在池岸边。
妆台上放着一小篮刚摘的杨妃出浴,裴珩一手压在她的肩头,挑出一朵。
对着铜镜,褚韫宁看着身后人替她簪花。
白色的花苞大而饱满,花瓣层层叠叠,柔软丰盈。
裴珩抽走她手中的笔,蘸取唇脂,一点点在她额头绘制花钿。
起初落笔还略显生疏,随后便越画越顺畅,像是从前绘制过多次,许久未画便一时间有些生疏。
褚韫宁对镜看了一眼:“京中已经不时兴这种梅花钿了。”
这种多瓣花形的花钿,还是在四五年前盛行的,如今早就换了时兴的样式。
裴珩却丝毫不觉尴尬:“我只会画这个。”
还是当年为了哄她,专门学的。
他取了一支宝相花嵌珠掩鬓替她簪上,对镜端详后,又回首去取钿钗。
褚韫宁回头瞧了一眼,见宫婢手中托盘里的十几支钿钗,蹙眉道:“只是会见宾客,不必如此盛装吧。”
十二钿,与皇帝的十二旒相配,仅皇后可戴。
更别说那衣裳了,深青色禕衣,上绣晕翟纹样。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是皇后服制,岂是她能穿的。
“这就盛装了?”裴珩不以为意,捏着赤金花钗在她髻上找着可插之处。
他对女子发饰没多少研究,几支钿钗被他插的乱七八糟,身后宫婢低眉顺眼,频频偷觑。
-
麟德殿挂起了宫灯,远望过去,红彤彤一片。
褚韫宁不免讶异,这宴会规格堪比曲江游宴了。
她掀了丝绸垂幔向里走,一边问:“可是鸿胪寺置办的?”
身侧女官答:“不曾,此次宴客,仅有安西来的贵客,未曾有外藩使者。”
宴席自有专门的女官来负责,褚韫宁只是简单过目了菜单。
原本她也不是皇帝的妃嫔,主持皇家宴会名不正言不顺的,不便插手过多。
侍宴的宫婢与以往都不同,梳着高髻,头戴金饰帽,瞧着很是温顺。
女官低声解释道:“娘娘,这是安西此次进献的菩萨蛮。”
褚韫宁:“舞姬?”
女官:“菩萨蛮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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