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心中暗恼,真是怕处有鬼,她瞒着眼前青年,本为防其干扰计划,谁知如今对方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周伯冒险相救,我岂能看他赴死!”顾见春沉声道,“竟还让方才那女子去作引线?你们怎会想出如此残忍的计策...难道此处非毁不可么?”
“对,非毁不可。倘若不依此计,整个黛州百姓都要为这地方陪葬。”夜来寒声讥讽,“顾少侠,选吧——是要护一人性命,还是救满城苍生?”
“笑话!怎能如此轻易度量?难道在你眼中,人命是如此轻贱之物么?”顾见春厉声喝道,“此间定有折中之策...”
“事已至此,容不得你优柔寡断!让开!”
夜来骤然刺出一道森冷剑光,顾见春双指如钢,竟以师门秘传手法钳制剑锋。夜来腕间经络突感酥麻,随即下意识旋刃错锋,寒芒一颤,竟贴着青年指间而过,再晚一刻便要见血。两人心中俱是一凛——
他如何识得此式?
她怎会这般拆解?
顾见春匆忙收势,剑锋回旋格挡,眸中惊色难掩。这招空手夺刃向来屡试不爽,岂料对方化解方式竟与当年师父所传分毫不差——若说先前那招飞叶寻花尚属偶然,此刻对方这式夺剑之法,世间却唯有一人深谙其中关窍,倘若再认不出,那他便太过迟钝了...
“你究竟是谁...”
顾见春突然扣住少女皓腕,夜来腕骨微转欲退,却被他掌中迸发的大力所困。她骤然蹙起眉尖:
“松手!”
青年却不为所动,只用力攥着她的手腕。
夜来又是一喝:“顾少侠,还请自重!”一股寒气自腕间骤然升腾,白霜如藤蔓缠绕玉臂。顾见春顿感掌心刺痛,那彻骨寒意正顺着经脉侵蚀五脏。
他猛然撤掌,霜花坠地,未待他想明白眼前女子的身份,记忆碎片却骤然拼合——魔宫弟子伤口凝结的冰晶,桑水上中纠缠不休的寒冽真气,盗剑之人泛着霜气的玉掌,暗室之中蹊跷发作的寒毒,还有此刻对方腕间流转的霜花...
万千疑云终见月明。
“果然。”顾见春声线暗哑,此时才后知后觉。
“...什么?”夜来揉着泛红的手腕,却只觉对方莫名其妙。
顾见春目光如刃,冷声质问道:“无缘崖上动手之人,果真是你。”记忆之中那副猩红画卷骤然浮现——青石板上散落着的残肢,肠穿肚烂的尸骸,挂在枝头的半截碎骨,犹自滴着未干的血珠...
并非中毒,这寒毒分明是为她所控。也并非有第三人在场,那些魔宫之徒分明是她动手杀的。
“是我。”夜来了然,下颌轻扬,“那又如何?我杀的,皆是该杀之人。”
“该杀之人...”他剑锋倏然出鞘,正堪堪抵在对方心口,“双溪客栈无故消失的尸首,还有那两名至今下落不明的问剑令使,可是你所为?”
“也是我杀的。”夜来坦然颔首,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顾见春阖目片刻,嗓音低沉:“他们未曾害你,为何要下杀手?”
夜来冷冷道:“他们挡了我的路,就该死。”
“仅仅是挡了路,便要取人性命?”顾见春目光幽深,静默片刻后,骤然寒声诘问,“...那么孙家母子呢?他们也是挡路之人么?”
“你说的是...”夜来眼波微动,忽而了然,“顾少侠此时相逼,原是为翻旧账?追兵在即,让开。我们没有时间了...”
顾见春只将剑锋一展,却仍然拦在那机关之前:
“你且说,他们究竟因何而死?”
“他们的死,确在我意料之外。”她迎着剑芒欺身向前,绛唇勾着笃定的弧度,“顾少侠,人既已逝,如今再追究缘由,又有何用?”
剑柄在掌中沁出冷汗,分明挟着兵刃之利,顾见春却被那女子迫得后退。那双总噙着笑意的眼眸,此刻盛着他读不懂的苍凉。
“——再者而言,纵使我说不是我,顾少侠怕是也不信吧?”
顾见春手腕陡然一颤。诚如所言,猜忌如同落地生根的荆棘,早已将信任绞得支离破碎。
“...你假扮问剑山庄少主,骗我二人一路护送你至黛州,实则意在夺取碧天剑?”
“倒不尽然,毕竟起先我也不知这把剑的作用。”夜来轻挽剑花,莞尔道,“说来还是拜顾少侠所赐,若非你扣下玉生烟......”
顾见春指节扣紧剑柄,眼前女子褪尽往日温润模样,此刻神色冷若冰霜,语调似淬毒寒刃般凛冽,陌生得令人心惊。
“沿途数次舍命相护,那些剖白之言,还有你说的寻找你娘下落......”
“都是骗你的。”
夜来冷声截断对方未尽之语。
“顾少侠莫不是当真以为,短短数日相处便能令我倾心相许?”夜来忽而展颜一笑,“若因此让少侠误解,倒真是......”话音未落,她却适时收声。
不知为何,瞥见持剑青年眼底腾起的凛冽怒意,她却忽而有些烦乱。
顾见春阖目凝息,眼中难掩失望之色:“未曾想他们以性命相救的人,竟是你这样的...”
魔鬼。
自幼受礼教熏染,他终究未能吐出那两字。然此刻纵未明言,彼此却已了然于心。那晚魔宫中人说得半分不假,这般心性狠戾之人,世间确无更贴切的词藻可形容。
“当日未听阿明劝诫,总觉你定有难言之隐。如今想来,竟是在下自作多情...”顾见春闭了闭眼,半晌,终于沉重摇头,“夜来姑娘,于你而言,人命如同草芥。但于在下心中,每个人的性命都一样可贵。无论你隶属何方势力,这机关你休想动。至于那僧人,在下自有法子令他永缄其口。”
“还有这把剑...该物归原主了。”
夜来嗤笑一声:“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这军械库,今日我炸定了!让开!”
话音方落,她手中剑锋已疾刺而至,刃间寒霜凝作飞琼碎玉。顾见春早领教过寒毒之威,当即旋身引剑,边退边挡。岂料夜来杀心愈炽,三尺青锋竟招招直指要害。顾见春被迫使出师门剑法,剑影翻飞间,竟将她绵密攻势尽数化解。
左右敌他不过,情急之下,夜来忽如飞蛾扑火般迎剑而上。顾见春腕间急转,却见那女子狡然挑眉,悄然击出一掌,正中自己胸膛。顾见春只觉经脉间寒流肆虐,真气凝滞难行,原是着了霜华掌的道。
夜来无心缠斗,方才得手,便闪身逼向机关所在。顾见春一惊,哪知剑锋偏转,竟削落对方半幅玄色衣襟。断裂的绸缎间忽有物件飞旋而出,恰被凛冽剑光挑至半空。他瞳孔微缩,看清那竟是枚褪色香囊。
夜来望着母亲的物事坠落,脸色煞白如雪,方纵身欲夺,却见那青衫剑客以剑脊轻挑,香囊已落入其掌中。
“还给我!”夜来厉叱出剑。
“此物从何而来?”顾见春握剑的手竟在微微发颤,声调较对方更为焦灼。
——这香囊,他再熟悉不过。
心头答案呼之欲出。
顾见春此时却宁愿这只是上天与他开的一场玩笑。
“与你何干?”
夜来数次探手,皆被剑风逼退,她眸中戾气暴涨,转头叱喝老者:
“还不动手?既有人求死,便让他在这儿陪葬好了!”
“顾少侠,你的好意老朽心领了!这军械库非毁不可,否则林家危矣...”老周额头沁汗,牙关一咬,猛然上前扳起那机关旋钮,“莫再争执,此处将倾,还请两位速离!”
顾见春荡开对方剑势,仓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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