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张怀一起回来的还有村长,两人前后脚踏入沈若兰家,三人正在院内寒暄着。
村长笑呵呵的介绍着身边的青年人:“这位是张怀,顾族长的外孙女婿,是入赘的女婿,若是论起顾家的关系来,他还得尊称你一声堂叔母。”
沈若兰原本远远看着村长领着人过来,还以为是过地契的事情,正打算进屋去取。
现下听着村长的介绍打量着他旁边的青年人,一通介绍下来也不明白村长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对顾家人其实没什么好印象,她的丈夫虽然也姓顾,但顾家族系繁茂,分散各地,顾山不知是多少旁支的旁支,只是占了一个姓顾的名头罢了。
顾山的父母早逝,他早早背井离乡去了外地讨生活,若不是想带着沈若兰逃离那个噩梦般的庄子,两人断不会回来。
回来也是一切从无到有,建房修屋,开垦土地,一步一步把他们的小家搭建起来。
顾山才死,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顾家亲戚就打着为沈若兰着想的名头想瓜分人的家产。
顾山为人踏实,为了给妻儿更好的生活,自然是再辛苦也不怕,积累下不少家产。
沈若兰现在都还记得,那些顾家人的嘴脸,嘴上说着为她着想,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好改嫁,只要她肯交出顾山辛苦打拼的所有家产,他们愿意把顾筠洲当做自己孩子养。
还记得那日的雪像似要冻死人,她被顾家人围在小院中间,冷得身子打颤,孩子在房内大声啼哭,四周的人置若罔闻,眼神如毒蛇般阴冷地盯着她。
直到她哭着起誓今生绝不再嫁,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这才让顾家人不得不放弃,毕竟他们只想要田地要钱财,可不敢把人逼死。
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引来半个顾家人,似多年前的那场雪下到了眼前,让沈若兰莫名的颤栗。
“村长这是何意?”
“前几日顾六曾来找过我,所为何事想必若兰你也知道,但.......你们两家恩怨是多年积累起来的,一小块地可解决不了,依着顾六的性子绝不会就此罢休,正好张怀找来,他愿为这块地替你,彻底解决你与顾六之间的龃龉。”
张怀在一旁笑着点头,双手行礼:“叔母尽可放心,如若叔母肯将此地卖给小侄,小侄自当竭尽全力为叔母解忧。”
沈若兰看着眼前书生气的青年人,青年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噙着笑温和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顾筠洲几人在篱笆外扒着看院内的情景,看着沈若兰沉默,知道是她也拿不起主意。
花爻思索片刻,叮嘱顾筠洲和沈熙:“你俩在这儿盯着,我去找我爹娘过来给若兰姨拿主意,小焰,你去地里看看我去村里找找。”
然后拉着妹妹跑开。
顾筠洲抬头看日光,平时这个时候他该下学到家了。
“娘,我回来了。”
沈若兰看着推门回家的两人,迎上去牵着:“回来了,去洗手准备吃饭。”
把人赶去洗手,转头看着院中的两人,下起了逐客令:“孩子们下学也该饿了,有什么下午再说吧,今日不知有客,饭菜备得单薄,就不留两位午饭了。”
说完就要转身回厨房。
买地这事儿,张怀有点心急,不然也不会得到消息,天没亮就从陵县出发,紧赶慢赶的来找沈若兰,现下着急的挽留人:“叔母,且慢!小侄冒昧前来,如有得罪还请叔母海涵,但卖地这事儿还请叔母再考虑一二。”
沈熙和顾筠洲在一旁的水缸边互相舀水洗了手,静静等在一旁。
沈若兰看了看儿子,满脸为难:“不是我不肯将卖地给你,实在是先允诺了顾六在先,更何况我家筠洲还在顾六的学堂上学,这......”
后一句恐怕才是事情的关键,张怀瞬间了然,若是因着族学的原因,他倒是放下心来。
村长与张怀对视一眼,转头笑她:“村里识人断字的女子,你是第一个,现下反倒是糊涂了。”
“村长这是何意?”
“村里的族学是谁办的?”
“顾氏族学,自然是顾家人办的。”
“没错,是顾家人办的,但不是他顾六办的,他也不过是个教书先生罢了,说难听点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主儿,还能高过顾氏掌权人不成?”
村长说着,悄悄给沈若兰递眼色,旁边这人虽是上门女婿,但好歹是顾氏掌权人嫡亲一脉的人,顾六说到底连张怀都越不过。
沈若兰看着村长的眼色,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但心中还是有些犹疑不定,话虽如此说,但是张怀平时在陵县,天高皇帝远的,顾六真做点什么事儿,他只怕赶不及,她真的被顾六烦怕了。
各自有各自的考量,一时间小院里又陷入了沉寂。
一旁清脆的童声突兀响起:“兰姨,你别把地卖给那个坏人,他都不让顾筠洲进学堂。”
几人扭头看她,连顾筠洲都扭着小脸去看她。
什么时候顾六不让他进学堂了?是他自己不想去罢了。
沈若兰转头问自家儿子:“是真的吗?筠洲?”
“是真的,顾筠洲这几天就坐在村口那颗老槐树下不敢跟您说,而且坏人还不给花爻哥哥批作业呢。”
顾筠洲又扭头看她,他什么时候不敢说了?
沈若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眼睛涌上一阵酸涩,她都如此伏低做小,顾六仍旧针对筠洲,那就没有再忍让他的必要了,现在又有人能保证解决顾六。
“好,我将地卖给你,只是筠洲的上学一事......”
“叔母请放心,小侄称呼您一声叔母,自然把筠洲兄弟当自家弟弟,听村长说前些日子叔母到县城里去给筠洲兄弟找学堂了?现今举国上下重视文人,学堂名额自然也紧俏些,但请叔母宽心,兄弟上学的事情放心交给小侄,小侄自当办理妥帖。”
得了人斩钉截铁的保证,沈若兰瞧着张怀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当不至于为了一块儿地,诓骗他们孤儿寡母,遂点头应下来。
两人在村长的见证下立契,检查好契约上土地的位置、面积、四至边界和交易价格无误后,各自签字画押,只等去官府备案过割,换取过完户的官方红契,此事就算了了。
张怀先递过银子给沈若兰再把地契收到胸口妥帖放着,礼貌周全道:“若叔母信得过小侄,官府备案过割一应事宜还请交给小侄,天寒地冻的,省得叔母劳累,小道湿滑,今日来,小侄还摔了几个狗啃泥呢。”
“哈哈哈......”
正事解决,大家稍稍放松些,听了张怀故意逗趣的话都笑出声来。
本就是银货两讫的事情,现如今银钱已经到手,对于卖方自然没什么防备的,张怀要是有门道一人去官府解决,自然最好不过。
沈若兰点点头:“自是放心的,日头高上了,一起用过便饭再走吧。”
后续筠洲上学一事还得多多麻烦张怀,她不免想多拉近些关系。
张怀听后礼貌回绝,虽说辈分上尊称她一声叔母,但两人年纪相隔不大,沈若兰又是寡妇,家中没有男子作陪,留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家午饭,传出去对沈若兰的名声可不好听。
“叔母不必客气,小侄正好去探望小侄的亲姨母,只得回绝叔母好意了,小侄告辞。”
送人出了院门,沈若兰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好歹把此事解决了。
“走吧,吃饭。”沈若兰招呼着两个孩子吃饭。
顾筠洲不知道想到什么,两只大眼睛滴溜一转就跑出院门:“花爻还在找他爹娘来帮忙呢,我去找找他们,跟他们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沈熙见状也跟着跑出门去:“那我去找小焰。”
沈若兰看着一溜烟儿就没影儿的两个孩子,自得在他们身后叮嘱:“小心地滑,两人牵着,慢些走。”
顾筠洲出了院门四处张望,看着村长和张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连忙追上去,但突然被扯住了手腕。
他侧头望去,沈熙一把牵住他的手,他蹙眉:“你干嘛?”
“兰姨说地滑,要牵着你。”
这是沈熙理解的意思,她怕顾筠洲摔跤,兰姨会心疼。
“我不用你牵!”
顾筠洲使劲儿挣脱沈熙的手,刚挣脱,沈熙又牵上,挣脱,牵上。
沈熙固执劲儿一上来,就得听兰姨的,兰姨说什么都要听!
“要牵!兰姨说要牵!”
眼看着前面两人都要走没影儿了,顾筠洲顾不得其他,只得让她牵着,拉着人就往前跑。
“兰姨说要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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