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得发闷,往常这时候都要去附近山里别院小住,但今年谢栖真没了心情,庭外葱郁的树木都叫她烦心,甚至尚未入伏她就用上了冰块解热。
“混账,这茶水怎么这样烫!”谢栖真将杯投掷在地。
幸好这是错金银的杯子,一下掷地没有碎裂,可杯壁接触地面也发生了凹陷,上面的牡丹花看上去像折了一瓣。
“给我沏薄荷茶,热就去井水里镇片刻,该死的贱婢什么时候敢这样怠慢!”谢栖真对身边服侍的婢子大喊大叫。
叫完她捂了捂心口,拿出大夫给自己配的药丸吃一粒,胸口不再那么淤堵。
可看着一地狼藉,谢栖真还是遏制不住地越来越恨陆笙。自从这个贱妇当上县令夫人以后自己的日子再没有好过!
她一定是早就嫉妒自己,说不定赵昙不娶自己也是她授意崔县令说的。
谢栖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不那天怎么说走就走,等到第二天赵昙更是直接在永平县消失了踪影。
细细地理顺思路,她把手指浸在融化的冰水之中,以减轻愤怒与焦虑带来的如灼的痛苦。
她忽然有些悲哀地想:难道自己眼前真的就这一条路了?
因为近日谢家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自己与赵昙说亲失败,第二件事是老家主谢莘忽然去世。谢栖真刚得了点势便失去了依靠,得到被迫全数奉还。
自此后她就得了心病,心情一激动胸口就发闷刺痛,请名医张远清看了几回也没好。
说起张远清谢栖真也不大喜欢,他起初还不肯配药,说是养神便好。若是不逼他几下这老头还不肯开药,平白赚那高价的诊金。
一想全是不顺心的事,谢栖真忍不住又吞一颗药。
“娘子,茶好了。”婢女把茶放下,叫人来收拾。
边收拾边心惊胆战地看一眼谢栖真,怕娘子又嫌弃自己手脚粗苯,也怕她骂自己说把茶拿出去时怎么不知道叫人来打扫,浪费时间。
谢栖真拿起杯子,茶倒是不烫了,可是味道比那买来的差了许多,可偏偏那家店是陆笙开的。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
“娘子恕罪,奴婢……”
还未待她说完,谢栖真忽然吐一口浊气,声音有些无力:“算了,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会儿,什么事都别来烦我!”
婢女领命退下,谁知不一会儿她又战战兢兢地回来。
谢栖真两眉骤倒竖,贱婢子给了好脸色便得寸进尺。只是还未开骂婢子便摊开自己的手心,里面有一枚木环,上面歪歪斜斜地抄了一句诗。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少年时并辔于山色有无春未鲜时的图景扑面而来,是灵琅,是灵琅姐姐来找她了!
“快请!”谢栖真面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等等。”忽然她又叫住婢女,她要亲自去接。
反正管事也不在,父亲重接手那些曾分给自己的活计正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也没有时间教训她。
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在宅院里行走,灵琅在门口背对着自己,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
她身形优雅,面容寡而不淡,人总是带着微微疏离矜贵,加上她眉心有一颗红痣,从前大村落社戏都会特地来请她扮观音。
一身月白色梅花纹的缺胯袍,腰间坠了一块玉牌,如今灵琅愈发鹤立鸡群。或许是服饰更加考究,衬得她矜贵之外还有几分威严,哪怕她还是笑着,手腕处还随意地挂着马鞭。
“姐姐,你可算是肯回来找我了,怎么也不写一封信跟我说,我也好早些准备!”
虽然许久不见,但谢栖真一把挽住她的手臂,亲昵地想似从前一般蹭几下,可是脸将要靠上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涂了脂粉,已不像之前素面。
“快,去准备些胡瓜冷淘,要少些蒜,口味比我一贯的轻三分。其他菜也以清淡为主,不要羊肉。”谢栖真还记得灵琅的口味。
灵琅没有出口感谢,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走了几步,她带着唇边那抹淡笑问:“怎么不见卉真?她是练字勤恳了还是忘了我。”
“那自然是练字勤恳了,但也不全然,卉真妹妹不在家呢!对了,姐姐要在这里待多少日,我来为你细细地安排,如今永平县可大不一样了!”
谢栖真不敢多说谢卉真的事情,只好先问灵琅待多久,时间的长短决定她到底要说几分真话几分假话。
灵琅看身边的她,面如桃李,齿如齐贝,但眉宇微微紧绷。
谢栖真看着灵琅的眼睛,看久了故作生气地轻推她一把。
“姐姐是不信我的话?就知道你偏心卉真妹妹,多年不返,一回便问起妹妹不问我!”这些话都是谢栖真的真情实感,说着说着就有了眼泪,委屈、紧张还有不甘的心虚都化作泪水簌簌而下。
灵琅拿出帕子给她,语气轻柔地对她说:“你不是好好地站着么?只是许久不见觉得恍惚所以想多看几眼,毕竟这一次回来至多两到三日。”
谢栖真破涕为笑,还好,灵琅是关心她的,更欢喜的是她留在这里不久。
看她,她居然把自己的帕子都拿出来。要知道姐姐最爱干净,也最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她的物品通常只给自己用。以前年纪小,还要去抢惹她生气厌恶,现在拿着有些百感交集。
“姐姐,若我说想与你同去,你能不能带我走?”
谢栖真虽然不知道灵琅在上京到底做什么,但是看她的衣着那份差事和活计肯定不会太差。而且,或许去了上京她有新的机会呢?
只是一久便要露馅了吧,她立刻懊悔起来。
说到此处时她们正到自己的书房,可书房里乱得一塌糊涂,还好水迹擦干了,否则简直不堪入目。
谢栖真还没等到灵琅的回答,自己窜进去,然后把门“砰”地一关。
“姐姐,你等我一会儿子,我今天正要整理我这些书呢,看起来乱得很,马上,马上就好。”谢栖真逃也似得进去,语气中透着慌乱。
灵琅在门口应她说好,人背对着门在想事,与谢栖真初见她看上去与之前差异并不大,人较从前更美艳一些,心思略重,只是可惜……
她一翻手,手心多出另一枚木环,新的。
这是谢卉真不久前给自己写的。遇见她时已是开蒙先生,教字授韵。她与自己匆匆一别没有太多话,也没有说起谢栖真,只是像萍水相逢还算投缘的过客,三四句加写的一行墨迹就算是对过去的全部回音。
看来发生了很多事,灵琅收起木环,脸上自始至终没有太多的表情。
她一如既往地平淡,仿佛只是一些极轻,轻于鸿毛的平常事。
不久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灵琅进去环顾便看出来谢栖真并不擅自做家务,东西只是粗糙地叠放在一起,有些卷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卷好。
灵琅抽出一卷,上面是些儒家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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