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皇帝便是高高在上,只能独自品尝高处不胜寒,哪能有人敢与他话家常。
只是人若闲得无事也爱听听八卦,圣人也是人,也就只能听听近侍们说的新闻,而皇帝最近的新闻便是文武百官们的八卦。
当然皇帝除了满足自个的八卦欲之外,更多的是了解他们当官的私德如何、私下何等嘴脸,辅助皇帝判断此人是否可重用。
当今圣上也曾说过:“朕御前近侍之太监等,不过左右使之,家常开谈笑语罢了。”从两三语中可知圣上亦有家常话唠之时,就连贾珠孝母的事情都有耳闻,并且早就对贾府多有留心。
所以当近侍太监与他说起贾府最近闹分家时,圣上有几分兴趣听了下,结果越听越皱眉,直呼道:“这贾政如此不合礼仪!要知这荣国府只能长子继承的,他如何心安理得?”
圣上气不过,查了贾政平常办事也无过错,一打听私生活也难得的干净,实在无法可罚他什么。
但是心里对贾政兄弟阋墙、不孝兄长、不合礼数颇为不爽,于是生了个法子,每日喊贾政到书房外站两个时辰,想着哪日气顺了再放过他。
而圣上的书房进出的官员若干,况且能面圣的官员都是位高权重的,一开始以为圣上是想重用贾政,后来不理解为何召见了又不进去见面,久而久之大家也察觉贾政是不得圣心。
位高权重的官员都疏远贾政,底下见风使舵的接连跟风,落得贾政一人孤零零的身影。
这等八卦气息的新闻不单单在官员里传开,就连皇室里头都能耳闻,其中四皇孙最早察觉到不对劲,他对贾政清廉之身颇为好感,于是便命着人着笔墨送去贾政,自己也思索起如何取得圣上的欢心。
而还未收到书信的贾政,此刻只能巴巴地望着王夫人,毕竟身边的清客向来都是马首是瞻,哪能如王夫人倾心而出。
王夫人本想直道其意,又觉得贾政几日都无法参悟圣上之意,也就有意引导着贾政去想,开口道:“若是政事上不妥,圣上也早有理由来处罚你了。既然不是公事,那便是私事了。”
贾政又不解他哪来私事可诟病,颇为自信地开口道:“我既不流连花柳巷,也不聚众议事,银钱上更是从未贪过半分。最多就是爱喝点酒作几首诗罢了,这哪来的事啊?”
“府里的事也是私事啊。”王夫人一听贾政十分苦恼私生活如此干净也有问题,只好笑着提醒道。
“府里如何,你不管得好好的。等等,你说的是分家?”贾政这时才反应过来,最近府里的大事便是分家。
王夫人看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这朝廷信奉的是孝顺,如今外头传着我们二房霸了长兄的荣禧堂,名不副实。”
被王夫人一提醒,贾政也想起圣上执政的几十年来,膝下几个儿子不和引起的混乱,便一身冷汗。
王夫人所指除了贾政有不孝长兄恶名,还有兄弟阋墙不和也引得圣上不喜,况且圣上十分在意嫡子继承,不然也是不会对废太子有二废二立的举动。
此次荣禧堂之分,反而累得贾政有三层罪名,也着实不划算的买卖。
王夫人见贾政只顾着后怕,不得不说:“老爷本意也不想要荣禧堂的,不过是老太太偏颇我们二房而得来,外边都传得风风火火的,就说我们二房强取了来。”
“胡说!我们哪里强要了。”贾政也急了起来,只见王夫人说:“连百姓人家都这么说,圣上听了一嘴,难保没这么想的。好在过几日才正式分家,你今夜便去说服老太太,这荣禧堂我们二房不能要,也不敢要。”
贾政一听,心里感激有着王夫人这般贤内助,又火急火燎赶去与贾母说,只是贾政如何说服得了贾母,左右不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罢了。
直到下月初一的分家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荣国府的大门早早就大开,一路直通到底,荣禧堂上头请着荣国公的牌位,面前也摆满了祭祀的物品。
贾赦、贾政两家人也一大清早就守在荣禧堂处,又招呼族人、亲戚好友,更不用提大门口外人满为患,比素日热闹多了。
只是邢夫人却心想着:今日二房这头可要裁了跟头,只怕以后都得担着强夺兄长产业的罪名,也不白费她的银两请了十几个长舌妇人来。
向来注重礼数的贾母等人,俱都按品服大妆,而贾珠、贾琏、宝玉、元春、迎春等孙子孙女也都穿着得体,就连禁足许久的贾珍、贾蓉今日也被放出来观礼。
一应贾敬要求,贾母正坐其中,贾赦、贾政两家子孙跪于堂下,便也开始了今日的分家典礼。
开始先是念了悼词于荣国公所知,又是得贾母之命而分家的场面话,而万分瞩目的便是分家清单了。
一心想着借此机会踩着王夫人至脚底,以后提及荣国府便只有她而无王夫人的美好场景,邢夫人对荣禧堂三个词更是十分注意,而等到贾敬念着清单中:“荣禧堂至大门之处归贾赦”时,贾赦突地抬头看了眼贾母,却看不出她的情绪如何。
邢夫人内心更是波涛汹涌,既有失落于二房没处编排,又惊讶于大房多得之地。又转眼偷瞄了下王夫人的表情,波澜不惊状,才暗暗咂舌原来对方早已准备,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贾赦本就没心思要斗二房,两人同为手足,虽是贾母偏心但也习惯了,也未想过要抹黑贾政名声。如今贾政私下说服了贾母、贾敬把荣禧堂归于他,至少今日分家的面子他也得了,而贾政也尊敬他这个兄长的,顿时对二房没了往日的不忿。
而今日过来参礼的人也有耳闻传言,有不信的,也有相信的。
不信的自然觉得贾政为人素来知礼数,相信的则是认为君子在金钱面前都如浮云。
如今一看分家甚是公平,根本不是谣言所言,便也都笑而不语。
正式分家清单都列好了,贾赦、贾政两人签字画押后,只待送去官府备案即可,免得后来牵扯不清。
于是参礼之人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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