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内官,我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吧。”云喜端着饭菜进来,关切道:“内官身上还有虚汗吗?我先给您擦一擦。”
能当门房的小子,一般都机灵得很。
知道这位内官对苏姐姐很重要,云喜更加卖力,半点没有不耐烦。
小小的少年,用温水将手帕打湿了,再给余内官擦去虚汗,整个人都清爽不少。
余内官松口气,又被扶着起来,吃些东西,这才有力气骂道:“那群不知所谓的,只会躲懒。”
这骂的,自然是他左右手王公公李公公。
这一路辛苦,两人也照顾余内官许久。
现下有人接手,自然要好好歇歇。
余内官说了几句,轻轻喘着气,眼神甚至宽慰地看向云喜。
自四月初九到南江县,现在四月十六。
一直都是这孩子照顾自己。
知道他的身世后,余内官不免感伤。
他当年也是无父无母,被族人卖到宫里做太监。
倘若那时候,能遇到苏县令,或者苏清这种官员,想来也不会成为公公,一辈子无后。
想到无后这两个字,难免又想到族人要把孩子给他当义子,实在是恶心至极。
毕竟这就是吃他的绝户,想要他多年积攒的家底。
哪能点头。
估计是在病榻上,余内官难免多思多虑。
听到门外有个小丫头喊云喜,这才回神。
门外小女孩说话文文静静:“这是苏姐姐让我送来的点心,很是清爽,看看余内官喜不喜欢。”
苏姐姐?
苏清?
余内官打起精神,让云喜取了五十文赏钱给外面的丫头,又道:“多谢你们苏主事了。”
余内官自然知道苏清如此殷勤的原因。
他在宫里二十多年,这点小算盘,抬抬眼就知道。
不过他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把战乱后的地方,打理的这样好。
甚至还攀上军中的关系,让三皇子,不对,如今是三王爷了。
让三王爷的心腹薛守备传话,请他这个军中后勤内官,特意在此停留。
以便考察收购此地的药材。
也幸好在南江县停留。
若不是此处的贴心照顾,他能不能活着到军中,都是个问题。
而且养病这四五天里,苏清除了派人送来茶水点心果子,并不刻意打扰。
如此耐心,放在京城都是少见的。
余内官眼中闪过欣赏,云喜已经把点心装好送到跟前。
“去帮我喊个人。”余内官把点心分给云喜,又道,“把小王公公,小李公公喊过来。”
余内官又骂:“不长眼的东西,我是病了,他们没病,就不能做点事。”
做什么事?
云喜强按激动,就听内官道:“让他们去视察药田,拟个契凭,到时候送到我上司,也就是军中镇守内臣处,此事就能定下。”
简单来讲。
就是收药材!
余内官虽在病榻,却已经拍板了!
十三岁的云喜到底是个少年,实在没忍住欢呼出声:“好!我现在跑着去。”
说罢,又回头道:“我让其他门房在外面侍候,内官要是有事,直接喊他们就行。”
云喜小跑着报喜,先去找王李两位公公,随后立刻告诉苏主事。
最后喘着粗气,站在余内官门外,听里面商议收药材的事。
衙门正堂旁侧厅内。
苏清坐在主位,旁边依次坐着衙门顾从斯,罗户房,龚兵房以及武捕头。
他们原本就在商议公事,看到云喜急匆匆跑过来耳语几句,又急匆匆离开。
而苏主事脸上带了真切的笑,放下手里的文书,看向众人。
“好事将近。”
最近能被称为好事。
只有一个了!
药材收购?!
苏清点头。
虽说她已有七八分把握。
南江县不过九千亩药田,对整体的军中采购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再加上总兵开口,以及衙门这段时间的悉心照料。
余内官不松口,才是怪事。
不过他的病还没完全好,就让手下去办,着实让人没想到。
“今日四月十六,距离第一批药材成熟,还有半个月时间。”
“只要采购文书递上去,等着镇守内官批复即可。”
作为余内官的顶头上司,镇守太监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基本上不会反对。
总而言之,现在最关键的一部就要成了。
苏清总会不高兴。
在场众人明白过来,全都长舒口气。
他们南江县的药材,终于有人收购了!
“其实来往船只也在打听咱们的药材。”罗户房不屑道,“都等着军中不收,然后压价采买呢。”
这点苏清也知道。
他们南江县药材种得好,自然引起窥探。
不过她确实做好准备。
倘若军中不要,那就再跟过往大商户们谈。
毕竟卖给谁不是卖,只要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一切都可以谈。
被余内官训斥过的王李两位公公,倒也不含糊,领令后,便带着手下去巡查药田,记录各种药材的情况。
用他们两位的话讲:“在南江县吃吃喝喝这样久,哪能不做事啊。”
从京城到广乐府南江县,一两千里地,赶路都累死了,还要照顾病人。
也就来了南江县,颇有些宾至如归之感,甚至能吃到京城的口味。
这番用心,大家都看在眼中。
故而余内官不等病好,便让手下做事。
手下也不推托,尽快把差事办成,盖了余内官的印章后,就送到前线去。
同时也说明他们这里的情况,四月二十五之前,他们定然到任。
这话一说,白大夫有些犹豫:“余内官的病还没好全,若再奔波,恐怕再生病症。”
余内官之前的病为痢疾,跟食物不洁净,还有水土不服有关。
这种病只能养,半分急不得。
余内官却摇头:“已经养的够久了,不能再耽误。”
既如此,苏清吩咐白大夫跟郝大夫,尽心用好药去治。
私下里,她开了张不俗的方子给到两人。
“余内官下痢赤白,身热,脉数,舌苔黄腻。”
“用黄芩二至四钱,生白芍一钱半到三钱。”
余下白头翁,秦皮等等不再细讲。
总之这方子拿出来,两位大夫面面相觑:“苏主事,你家祖上,难道是什么名医?!”
上次预防疫病的方子,都让他们惊叹不已。
这次更是对症。
除非为祖传,不然绝不可能啊。
苏清想到自己姥姥,这不是什么祖传,是姥姥传。
苏清笑而不语,只让他们去猜,又故弄玄虚道:“他人面前不要提。”
两人连连点头,当下去亲自去抓药,必用最好最精的药,方能报答苏主事。
当然,换药方之前,先让余内官看过,那边点头了,他们再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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