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便有宫女上前收拾摔碎的茶盏。
公孙彻远一看握着顾惊鸿的手细细查看，见没有受伤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想来是这茶水还烫，是我不够细致。”
“烬王哥哥……”
只见永宁郡主一身孔雀绿的宫装朝着萧承砚走了过去，乍一眼看过去，竟跟萧承砚今日所穿的亲王吉服色彩相同。
顾惊鸿收回目光，看着公孙彻远慌乱地给她拍衣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同公孙彻远今日的服饰亦是同款，都是绯色。
她下意识又抬眸朝萧承砚看去，才又见萧承砚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好像，又用那种带着压迫的眼神看着她。
一瞬间，她又想躲闪——可是凭什么？！
他同永宁郡主不是也穿一样颜色的衣服么？！
他们两个甚至没有成亲！
她顾惊鸿同公孙彻远是正经拜过天地的！
顾惊鸿像终于清醒了一般，直愣愣地回看着萧承砚，神色倔强，隐隐还透着几分江湖大佬的样子。
众目睽睽的旁人那时大抵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眼神是多具有穿透力，似乎周围的喧嚣全都化为虚无，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两人遥远的对视。
永宁郡主仪态万千地走到萧承砚身边，她笑意盈盈，声音愈发柔婉：“烬王哥哥，御园的牡丹开得真好看。”
她的出现原本就让在场众人再次产生了探究的欲望，再加上如此甜蜜的话语传到近处几桌人的耳中，顿时引来更多视线。
看啊，痴心等待的郡主终于归来，今日宫宴，两人还穿一样的服饰，冷面王爷的“白月光”果然是她。
萧承砚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终于从与顾惊鸿的对视中抽离，目光落到永宁身上，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看到了她与自己外袍相近的颜色，莫名生出一瞬的心虚。
他根本没有答话，而是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抬手解开了颈间的盘扣，随即利落地将那件孔雀绿外袍脱了下来，随手扔给了身旁侍立的宫女。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交谈声。
亲王的身份何等尊贵，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可随意脱下外袍。
尤其是，他的中衣竟是灼目的绯色，那般扎眼！
这……
顾惊鸿一愣，他的中衣，颜色竟然同她的一样。
可御园现场的人愣了一瞬，又互相对视了一番，通通选择了闭嘴。
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也非常爱惜自己的脑袋，随意指摘亲王这种事是断做不来的，更何况眼前人是名声颇响的烬王萧承砚。
萧承砚却响看不见所有人的目光一般，迈腿往身后退了一步，拉开同永宁的距离，面色沉静。
“郡主。本王记得郡主幼时曾因与一小女官服饰相近而被无端议论，受了委屈。今日巧合，本王之袍服竟与郡主相似，为免重蹈覆辙，损及郡主清誉，故褪去此袍。失仪之处，本王自会向父皇请罪。”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此乃何意？幼时至爱不要了？那他等了那么多年是何意？众所周知以烬王的形象和权柄早该娶妻，若不是他自己不愿意，谁又能逼他这般？
但大家只是互相眨了眨眼睛，纵使有千万种想法，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压着不吭声。
王爷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全然是为永宁郡主的名誉着想。
可他的神情似乎更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表面上是为她，实则是为“避嫌”。
自然了，他作为执掌重兵的王爷，免不了要避嫌，可永宁郡主是他心头好这件事，几乎当年深涉官场的人和世家贵族都知道，怎么这会儿一个活色生香的人出现了，他又要避嫌了呢？
更让人不理解的是，烬王脸上的冷漠不是装出来的，他甚至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永宁郡主的脸色瞬间变白，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掌握着萧承砚身体的秘密，他怎敢如此当众对她？！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李穆的高唱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皇帝驾临，满园肃静。
百官与宗亲纷纷归位，整衣理冠，恭迎圣驾。
皇帝萧肱的身体似又差了些。
自去岁冬日被那野象惊到了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好转之相。
而今日头正好，他似也贪婪这牡丹宴的风光，由人抬着轿辇而来。
他在御座落座，而后百官与宗亲亦是纷纷落座。
萧肱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掠过全场。
当视线触及垂首恭立的永宁郡主时微微顿了一瞬，而后又毫无征兆地移开了。
他没有在这个“死而复生”的郡主身上多费时间，而是先转向了场内最扎眼的存在——仅着绯色中衣的萧承砚。
“砚儿，你这是成何体统？今日宫宴，何等场合，你竟衣衫不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承砚身上。
永宁郡主的手攥得更紧了。
是啊，她也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呢？总不至于搬出方才那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萧承砚离席，于御前从容行礼，不卑不亢，气度卓然，纵使身着绯色中衣，亦是耀眼如光，让人不敢直视。
“儿臣殿前失仪，请父皇责罚。”
“方才儿臣外袍不慎被园中一只鸟儿啄破，未免御前失敬，故先行褪下。事出突然，未及禀明，是儿臣之过。”
鸟儿？
众人下意识听了听御园中的鸟叫声。
是啊，初夏天气暖和，那些雀儿可不都出来觅食了么，在枝头叽叽喳喳，偶有几只还飞到地上啄什么吃。
可只有顾惊鸿的睫毛微微一颤——她知道，他口中说的“鸟儿”，便是她“惊鸿”。
皇帝的眼皮又抬了抬，看着这个日渐威武的儿子，最终沉声道：“即便如此，亦属行为失当！罚你一年俸禄，回府自省三日！”
“儿臣，领旨谢恩。”
萧承砚躬身，平静接受。
一年俸禄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三日禁足更是无足轻重。
萧肱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永宁郡主，声音听不出丝毫叔侄重逢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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