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宴
宫宴就在皇家御园里办,过午时人便前前后后到了。
赏花品茶、曲水流觞、吟诗作对皆随君意,较之往常已甚是风雅。
先到的这一批都是品阶相对较低的官员和高阶官员的小辈,互相之间或寒暄、或对政事滔滔不绝。
顾惊鸿无意引起什么注意,但当她挽着公孙彻远的臂弯到御园的时候,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公孙彻远本就生得玉面高挑,更因其出生国公府却又心性单纯,在世家公子当中颇有几分风雅之名。此刻的他虽彻夜未眠、难掩倦色,却依旧强打精神,维持着世家公子的和善笑意。
而顾惊鸿昨夜则是心事重重,伤情难眠,此刻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份清冷疏离的气质与惊心动魄的美貌,反而在牡丹丛的衬托之下,多了几分淡淡的愁绪,在满园春色中显得愈发突出,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只是这副样子的两人落在旁人眼中,恰似红烛帐暖、恩/爱/贪/欢后留下的证据。
很快,便有与国公府相熟的宗室子弟端着酒杯过来,用手肘暧昧地碰了碰公孙彻远,低声笑。
“彻远兄,新婚燕尔,琴瑟和鸣乃是美事。可你这……也当稍稍收束些,瞧这脸色,弟看了都心疼。来日方长,细水长流才是正道啊!”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邻近几桌听见,顿时引来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声。
公孙彻远脸上一红,窘迫得手足无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桩“误会”,只得讪讪地低下头。
而这一低头不要紧,更像是在旁人面前坐实了他新婚无制的事实。
惹得几位宗室子弟在公孙彻远肩头拍拍:“公孙世子终归好福气。”
再笑意盈盈看向坐在一边的顾惊鸿——这女子虽出身只是个落魄的名门贵族,但周身的气韵着实一点都不输给上京城的贵女,若是不相识,便说她是公主怕是都有人信。
众人内心隐隐泛起的不甘,最终都化为了不冷不热的笑意。
“夫君……”顾惊鸿正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到太监总管李穆??在不远处宣道:“烬王殿下驾到——”
……
萧承砚进来御园的第一眼便看到了顾惊鸿眼底染着淡淡的青黑,却微微含笑的一幕。
偏偏公孙彻远第一次在大庭广众面前被顾惊鸿称“夫君”,心下激动万分,竟没能听到李中说的那句话,反而雀跃地朝着顾惊鸿靠了靠,旁若无人道:“夫人何事?”
原本这声调也还一般,只是萧承砚刚到,现场正处于在他威势之下的静默状态,那一声“夫人何事”便显得尤为清亮,引得不少人都朝着这对新婚燕尔投去目光。
顾惊鸿身形一僵,很快便又拉了拉公孙彻远的衣服,示意他起身。
两人低眉敛目地站在一边,同众人一样,似在以低姿态迎接这位掌握了大雍几乎八成以上兵力的王爷。
萧承砚淡淡地投去一抹神色——两人皆是一夜无眠,此刻又是这般恭顺状态,简直是……难不成,他看错公孙彻远了?
这个念头让他一瞬间有些慌乱,也不知怎么了,明知不妥,却偏偏还是往两人跟前走去,在离人两步的位置堪堪驻足。
而后细细看了看这位,又细细看了看那位。
“……未休息好?”
公孙彻远抬首,正要说话。
却被萧承砚低沉的嗓音打断:“过来,本王有话同你说。”
实在是一句模糊不清的命令,难为顾惊鸿还是听懂了,在公孙彻远抓耳挠腮,不知萧承砚是何意的时候,她已抬步跟过去了。
权力实在是让人着迷的东西。
如此怪异的场景,现场的气氛竟只有一瞬间的凝滞,旋即有头脑活泛的人开始回到原先的话题,而后越来越多的人像萧承砚没来的时候那样聊天。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萧承砚终于在回廊的起始处站定,而后顾惊鸿也在离他两步距离的地方停下。
初夏的风已经有了些微微的暖意,吹乱了她额前的一缕青丝。
那一缕青丝在她的额前掠过,掠过她眉尾的红痣,掠过她的眼角,又掠过她小巧而挺秀的鼻梁,最后来回缠绕似又朝着萧承砚的方向飘去……他的手下意识松了松,又紧紧地握住。
两股力量在角力,克制的那一方终究是赢了。
顾惊鸿一路跟着他走,从最初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到原本绷紧的脊背开始放松,内心渐渐归于平静。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亦是像他不开口,她便也拒绝开口似的。
萧承砚终于从静默当中抽出身来,开口的嗓音依旧是低哑的:“你昨日去找了慕容枭了?”
她依旧看着脚尖:“是。”
萧承砚:“事情可谈成了?”
顾惊鸿:“是。”
他顿了顿,似缓缓叹了一口很长的气:“私卖军械乃是大罪,你可知道?”
顾惊鸿:“是。”
萧承砚:“……”
萧承砚蹙着眉:“他没拦着你?”
这话问得实在是有失他王爷的水准——他是谁?公孙彻远?他觉得他应该拦着她?还是觉得公孙彻远能拦得住她?
见惯了他的锋利,忽然的失准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顾惊鸿心中哂笑,然后深吸一口气,抬眸却不是看萧承砚,而是朝着公孙彻远的方向望去:“王爷还有其他事么,若无事,惊鸿怕是得回了。”
“有事。有人已勘破你借道胡商之策,今日‘资敌’之劾,你避不开。”
他接得那样匆忙,好像隐忍了很久的情绪,忽然在顾惊鸿说要走的那一瞬间终于绷不住了。他怕她真的走,他更怕她是要去公孙彻远那儿,若是如此,他便束手无策了。
只是到底是经历了颇多沉浮的王爷,一贯是忍得住的,即便情绪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他也很快便意识到方才一点点的失态,迅速收敛了心神。
而旁人远远望过来,两人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义兄在关心他的义妹,没有半点逾矩。
“是。”
她又垂下眸子看脚尖了。
萧承砚的心又痛又难受,难以压制的憋闷让他忽然提高了声音:“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是’。”
顾惊鸿抬眸。
他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的亲王吉服,较之于往常的玄色整个人少了一些沉闷,多了一些书生气。
她忽然没来由地想到很久以前,她说他老是穿玄色的过于威严……可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她很快便掠过他的服饰,看着他的眼睛:“是。”
萧承砚:“……”
他实在是非常能掩饰的人,眼底明明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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