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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除夕(1)

小说:

王爷想从良,王妃偏不让

作者:

濡笙

分类:

古典言情

【烬王府书房】

细雪渐渐成了铺天盖地的雪幕,簌簌扑打着窗棂,像是无数细小的、不安的鼓点。

萧承砚处理完手头公务,墨迹未干,他却已无心再看,起身踱至窗边,身影凝成一道孤绝的剪影,融不进窗外那虚假的灯笼红光里。

庭院枯枝假山正被无声的白色吞噬。远处孩童的嬉闹和大人的笑语隐约传来,衬得书房死寂如墓,也衬得他心头那份难以名状的焦躁愈发清晰。

“廿五了……”低语被风雪卷走。

这个念头一起,心口竟莫名地一紧,像是被风雪中一根无形的丝线猝然勒住。

他蹙眉,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将那丝猝然勒紧心口的悸动与窗外恼人的喧嚣一同按下去。连日案牍劳形,定是这年节纷扰惹人心烦。

【腊月廿七】

悦来客栈大堂

打烊前的喧嚣带着疲惫。

顾惊鸿吃了一颗药丸,顶着一张酡红浮肿的醉汉脸,衣衫不整,踉跄着穿过大堂,口中含混嚷着“再…再来一壶……”,目标直指二楼丙字房。

浓烈的酒气是最好的烟雾弹。距离房门仅几步之遥时,角落里一个“打盹”的伙计眼皮倏地掀起,目光如冰锥刺来。

同时,顾惊鸿全身警铃大作——门缝底下,一丝极微弱的牵绊感传来。

电光火石间,她脚下一滑,“醉醺醺”地狠狠撞向旁边堆着碗碟的桌子。

“哗啦——哐当!”碎裂声、碰撞声、痛呼声骤然炸开,大堂瞬间乱作一团。

顾惊鸿在混乱中不小心伤了手臂,但依旧如泥鳅般滑脱,消失于侧门方向。

门外有伪装精妙的暗哨,门内有极其灵敏的触发机关,极细丝线连响铃,鹞鹰的防护如铁桶一般。

但顾惊鸿并非全无收获。

这次“醉汉”闹剧,不仅摸清了明暗哨的位置和反应速度,更确认了鹞鹰对那“丝线机关”的绝对依赖——他将大部分警戒押宝在这小小的丝线上,以为万无一失。

顾惊鸿嘴角微勾——除夕,她要利用这喧嚣,当着鹞鹰的面,把他这自以为是的“铁桶”捅个对穿!

【腊月廿九】

风雪虽歇,暮色却挟着刺骨寒意沉沉压下。

城隍庙偏殿内,一盏油灯勉强驱散方寸黑暗,昏黄的光晕照亮了铺在破旧供桌上的大幅粗麻图纸。炭笔线条冷硬,将“悦来”客栈的前堂后院、楼梯走廊,乃至丙字房内脸盆架的位置,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顾惊鸿站在灯影稍暗处,身姿笔挺如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属于潜渊阁桩目阁辅的凌厉气势。她的身边站着四名精干的下属,皆是桩目阁中擅长行动的好手。五人围拢,气息沉凝。

葱白指尖点在图纸“丙字房”的门槛位置:“之前试探已明,门外有一暗哨,伪装成打盹伙计,位置在此,反应极快。门缝下方,埋有极细金属丝,牵动房内响铃,触之即发。”

目光扫过面前四人,顾惊鸿的语调沉稳有力,“除夕,酉时三刻,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前堂宴开,人声鼎沸,酒令喧天,守卫警惕最低。后院人手大半归家,防卫空虚。”

她抬眸看向行动组阿七,此人武功精深,善于扮相。

“酉时初,阿七带两人,扮作送货脚夫,推车行至客栈侧巷‘福顺’杂货铺后墙。车中要备足受潮炮竹与引火之物,制造‘意外’倾倒,引燃炮竹。动静务必够大,务必让前堂守卫、掌柜、甚至二楼可能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持续混乱至少半盏茶时间。完成后,按预设路线一撤离。”

阿七抱拳:“属下领命。”

顾惊鸿点头,继续垫着图纸上标记的位置道:“混乱一起,我会立即行动。自后院东墙,翻墙而入,经柴房后小径,避开主路,抵主楼后梯。”

“以连续三声酒令高喝为号,待前堂喧闹达到顶点,我处理门底金属丝开锁。”

“得手后,绝不耽搁,立刻原路退出。丙字房内任何异动或遭遇鹞鹰本人,以脱身为第一要务,必要时可弃匣。”

她看向最后一名身材高瘦的下属,此人名为丁九,精于潜行与扫尾:“丁九带一人,酉时初便潜入‘永丰’布行后院待命。一旦见我翻墙而出,立刻接应掩护,清除痕迹,按预设路线二撤离,布行内应已打点好。”

顾惊鸿沉了沉声:“此次行动首要风险为鹞鹰未赴宴。若其房内始终无声息,则行动取消。次要风险为暗哨未被引开或机关有变,行动组可视情况制造更大混乱吸引注意,或直接强攻牵制,但主攻组需随机应变,以安全撤离为底线。遭遇鹞鹰本人,死战或脱身,见机行事,务必保全性命!”

最后,顾惊鸿的目光如寒星般扫过四人:“此行动,桩目阁已调集外围人手监控客栈四周动向,提供信息支援。我等五人,乃核心锋刃。各自职责,务必牢记。酉时初,准时发动。此匣关乎北境军情,不容有失。听清楚”

“行动!”其余四人低应一声,身影如同鬼魅,无声地融入殿外深沉的暮色与渐起的风雪中,分头散去,只余雪地上几行迅速被新雪覆盖的浅浅足迹。

顾惊鸿最后一个走出殿门,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沫扑面而来。她紧了紧衣领,将一切情绪压下,身影也迅速消失在通往“悦来”客栈的方向。

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药草气息——那是她臂上伤口敷料的味道,此刻竟是让她晃神想到了某个也处在病中之人的苍白面孔,他让她除夕回府。

【烬王府书房】

王府的红灯映着雪光,那层虚假的热闹如同薄冰,衬得书房深处更像一个无声的囚笼。

案头堆积的军报已处理完毕,萧承砚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他僵坐在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镇纸,试图压下心头那股愈演愈烈的、毫无来由的烦躁。他闭上眼,捏了捏发胀的鼻梁——明日……除夕。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般静不下心来过。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极其重要、又极其危险的事情,正在这漫天的风雪里,悄然发生。而他的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在应和着那无声的、迫近的鼓点。

……

除夕夜,皇宫,麟德殿。

金碧辉煌的殿堂内,暖意熏人,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太皇太后端坐于凤座之上,慈眉善目,接受着皇子皇孙、宗室勋贵们流水般的朝贺。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觥筹交错间,满殿皆是和乐融融的喜庆气氛。

萧承砚端坐于皇子亲王之列,位置不算靠前,却因其身份和最近的风波,引得不少目光隐晦地投来。

他脸色虽仍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眉宇间的冷峻沉凝已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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