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良要谋逆,最开始只是为在病榻上含恨而去的母亲,后来,是为他在天家人前卑贱的自尊。
那是很多年之前,楚鹤良的母亲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牧羊女。皇帝也不是皇帝,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自茫茫青山上相见的第一眼,他的思念不断绝,她的心事藏不住。
二人结拜为夫妻,天地作父母,青山作高堂,许下生生世世不分离的誓言。
可事如春梦了无痕。
他在山中不问世事的五个月,帝王家的权利更迭不曾停止。心腹传书告知他,皇帝意欲立他为新太子,要他速归。
他看向枕边人最后一眼,心中思虑。
若他成太子,日后就是天子。可她只是小小村妇,光是尊卑有别,她就是攀附不上他的。况且,山中枯燥,她大字不识,不懂风雅,更是举止粗野,他懒惰错事时总遭打骂。
他实在厌倦了。
来时他说他是关外远来的闲云野鹤,为高山流水散尽家财。但是为她,他情愿在山间停留,往后只做她的明月。
他不曾告诉她,他原是上京的浪荡王爷,做了错事被皇帝罚出京思过。他和她,本就是注定的露水情缘。
走时他说,他要去外头闯荡,不知归日,只叫她等。女人也是蠢笨,以为有腹中胎儿在,她的郎君就会回家。
自古无情帝王家。
男人不回头的离开,从此和女人清尘浊水,不复相见。
女人年复一年的送冬去,等春来,不知送走多少岁月。
偏偏急景凋年。
直到深秋一个枯叶大落的日子,她独坐窗边,自窥镜中容颜,发觉多年操劳,鬓边生白发,眼角眉梢都是深硬的皱纹。
她的儿子刚刚打酒回来,站在门外看她。
衰老的恐慌让她大梦初醒,她已经不再年轻,她的儿子已经长大,她的郎君不会再回来。
年少的楚鹤良明白母亲的哀伤。
一个薄情人施舍的一点爱,煎走她十几年人寿。
母亲独自抚养他的这些年,其中苦累辛酸,楚鹤良都看在眼里。可是母亲待他总是温柔体贴,从来不当他是负心人留下的累赘,甚至花钱请了一个落魄秀才教他读书识字。
母亲说,楚鹤良不能像她,目不识丁,想着一个人,都不能给他写信。
楚鹤良每每看到母亲看向远山的落寞神情,每每听到村里的孩子叫他野种,使他无论如何都对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生身父亲敬爱不起来。
更何况,那个薄情寡义的人,最后害死了母亲。
十几年过去,男人早早做了天子,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可是他福薄。他养在深宫的儿女都短命,才让他想起来远在天边的妻儿。
那是楚鹤良命里一个没有声响的春天。
楚鹤良还记得,那时母亲恰恰染了春寒,夜里为他缝衣的时候还在咳嗽。飘忽的烛光下,母亲突然问他,山中枯燥,想不想搬到别处去?
他抬头看着母亲,有些错愕。
就见母亲释然的笑了笑,
“娘老了,不想再等了。”
她不想再困在这里,她想带着楚鹤良到江淮去。听别人说,那里的风水养人,女儿家个个生的如珠如玉,她想让楚鹤良在那里长大,往后娶一个秀丽的娘子,不再和她分离。
楚鹤良心里高兴,母亲终于愿意拆掉捆在她身上的枷锁,从徒劳的等待中走出来。
母亲说,等她病好了,把能卖的都卖掉,他们娘俩就往江淮走,也不再回头。
伤病总是春天最难捱。母亲好不容易捱过了,却没等来一个好结局。
皇帝不认她,她身份低贱,做不了皇子的生母。
分明是天子滥情留的因,到头来都是她卑贱的过错。
明明她都要自断前尘往事了,那个负心人又要来抢走她的儿子。
她不愿,就被宫里来的老太监灌下鸩酒。
楚鹤良眼睁睁看着母亲气绝,悲痛万分。
他那时堪堪十二,还是羸弱少年,任他如何挣扎哭闹不肯离开,都是无力之举。
那些人将他捆了手脚丢在马车上,就此上路。
楚鹤良不甘心,他一心想着回去找母亲,生死都不怕。
在车马颠簸的路途中,他硬生生咬烂了两指粗的草绳,咬的嘴巴血流肉破。
他本以为还有一私逃离可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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