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早点铺子里飘起热气腾腾的蒸汽,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载着江临楚的车急急地停在大帅府前。
吉城的大帅府临河而建,三进的四合院,议事厅在前面,往里走到三进院便是内宅,江临楚直奔书房。
推门进去,就看到了雕花隔断后面站着的男人,如今统治吉城乃至半个北方的枭雄岳常青,他已经年过半百,但看不出丝毫的衰老,多年的军旅生涯,不仅让他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作息,还给了他硬朗的体格。
岳常青一身青色长袍,英气逼人,正站在书案前,头顶上方是一块大匾,上面狂草书着三个大字——精气神。
江临楚站定后向他行了军礼,“义父。”
岳常青的颧骨很高,脸颊的肉松弛下垂,右侧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尾蔓延到嘴角显得不怒自威。他微微颔首,问道:“昨日的刺杀是怎么回事儿?可有伤到?”
“无碍,人已经抓到了。”
章朝候在书房外,见岳常青的卫队旅长王自成走过来,连忙跑上前,递烟点火一气呵成,“王哥,什么情况,怎么大帅一大早就叫我们师长来。”
王自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时笑得多,眼角的数条鱼尾纹显出极柔和的线条,他一扬下巴,点了点书房里,语焉不详地说:“张参谋来过了,在里面待了半个钟头才走。”
章朝:“怪不得呢,肯定是那老小子又吹什么耳边风了。”
江临楚从书房大步走出来,边理着军帽边说道:“去西江码头。”
章朝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师长,我们不回部队了吗?”
“暂时不回去,大帅放了我一个月的假。马上过年了,你也抽空回家看看家里的老娘。”
直到坐上汽车,江临楚脑海里依旧回荡着岳常青的声音:“你想往前闯,我不拦你,训练新式军队,最好的武器都可着你三十七师造。但是临楚,善刀而藏,你要明白有多少眼睛正盯着你呢。岳芷她每日替你担心,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这样吧,我放你一个月的假,避避风头,也回去多陪陪岳芷。
你再去一趟西江码头,说一个什么商会会长被杀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去查查怎么回事儿。”
岳常青早些年盘踞在西北一带,是做土匪起的家,如今手底下都是群一路跟着他打天下的老兄弟,沾亲带故、因循守旧。
江临楚心里烦躁,他知道想要革新定会遇到重重阻力,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上午九时,西江码头已经围满了人,人群中间有块白布盖在地上,隐约能显出下面的人形。
白布边围了四五个年轻女人,身穿各色旗袍,却非常不雅观地席地而坐。
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婴儿,哭天抹泪道:“我们老爷死得惨啊!”
“老爷分明是被那午夜判官杀死的,必须彻查清楚,这才能告慰老爷在天之灵啊。”说话的另一个女人同样哭得凄惨,她双手扶在圆挺挺的大肚子上,显然怀孕快足月了。
李夫人正站在她们围起的小圈子外,紫色的大毛外衫衬出她一脸的华贵,只是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掉出几缕头发,显得有些狼狈:“老爷生前待你们不薄,你们现在围在这里,拦着不让老爷入土,简直丢尽了我们李家的脸!”
李家的仆人们,忌惮婴儿和孕妇,不敢真的上前用力拉扯。
厉声呵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姨太太们拉开!出什么事情有我担着。”
旁边的几个警察见缝插针地上前拉开李家家仆,然后立刻闪身到一边,很有分寸地不同他们起冲突,却大有一副护卫这几个坐在地上的女人的意思。
李夫人脸都气红了,周围站了不少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地响着,她预感到自己指定是吉城明日报纸的头条新闻。
警长张东观哈欠连天地远远站在一边,点了根烟醒觉。他天不亮就被从床上薅起来了,在这码头上陪这一群人闹到现在。一个小警察端着两层笼屉,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张东观大喜过望:“快,快拿过来,饿死我了。”
刚一伸手,就听到了汽车刹车声,抬眼望过去,就见到军政府的车停在了码头边,他小声骂了一句,扔下手里的肉包子。
警察署同军政府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可见到江临楚亲自来,他还是有些害怕,这人是岳常青的义子,如今又做了岳大帅的准女婿,岳常青膝下无子,很多事情便不言而喻。
江临楚一下车就见到了几个坐在地上正在哭嚎的女人,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在闹?”
“是这样的,江师长。昨天晚上航运商会的李会长被人枪杀,李家夫人一口咬定李会长是死在家中,是对家仇杀,并不打算深究。可没想到一大早,几个姨太太带人偷偷将尸体搬回了码头,不但上报警察署,还把记者叫来了。”
章朝疑惑地问:“这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
张东观一脸诉苦的表情:“别提了,我连口饭也没吃,在这里劝了一上午架了。”
“所以你就站在这看了几个钟头的热闹?”江临楚气场强,眼角下压,只是轻轻一瞥,就吓得张东观软了膝盖。
他天天与街头巷尾的混混、□□打交道,为人比那河里的泥鳅还滑,听到江临楚这样说,嘿嘿陪着笑:“牵扯到连环杀人案,小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在这守着,等我们厅长来办。没承想先等来了您,还请江师长下指示。”
“你叫张东观对吧,早年在这码头做过苦力,后来发了一笔小财,就买了个警察来当,转眼十五年过去,还是个三级警长,是运气使然,还是因为你不思进取、玩忽职守?章朝,通知警察署,重新考虑他开春的升迁。”
江临楚的一番话,听得张东观直冒冷汗,险些跪下。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三十七师的江师长,什么叫名不虚传。
“江师长啊,您有所不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悄悄抬眼观察江临楚的反应,壮了壮胆子继续说道:“您应该也听说了吉城连着发生了几起枪杀案,民间还给那凶手起了个响亮的名号——午夜判官,虽然不像报纸上传得那么神乎,但是有一点不是空穴来风,就是说这判官是来主持公道,惩恶扬善的。
被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坏事做尽、为霸一方之辈,没有一家报警察署,索性也就没人细究,真查起来估计是一摊摊的烂账……我今日任由她们在这里闹,就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张东观说到这,招呼了一声:“亮子,你去把三姨太请过来……就是那边哭得最假的那个。”
三姨太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款款走过来。
“事情不是夫人说得那样,我们老爷并非死在家中。他昨夜被抬回来的时候,我上前一看,人就已经断了气,老爷啊……呜呜,咳咳!”
三姨太一脸悲痛,抽噎一声却呛了一口风,剧烈地咳嗽起来,又说道:“昨日下午,我听到老爷手下来汇报,说码头新来了一批货,老爷听后就说要亲自去挑选。长官,您可一定要查清楚,那是什么货物,才要了我们老爷的命啊!”
这女人平均两句话就要低头呜咽一次,若不是没有见到一滴眼泪,以及手帕下面难掩的上扬嘴角,还真以为她真情实感的在难过。
江临楚被她哭得头疼,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好,我知道了。”
就当正准备扭着孱弱的身躯转身,就见到江临楚身后站的副官,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我都看到你笑啦!”
三姨太:……
“江师长,她说的货物其实是一些妇女儿童,这个李会长在航运商会的遮掩下做拐卖生意,他这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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