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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临仙阁,手摘星月。
陆乘渊与薛南星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曲澜生去禹州前最后一次外出唱曲是去了望月阁。
如此看来,望月楼的东家那儿还得亲自走一趟。
小倌见到二人的神色,犹疑一瞬后,忽而问道:“二位大人,师傅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南星想着这小倌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断不及那老鸨经历得多,怕他若是被陆乘渊骇到反而问不出什么,便先开了口,“你师傅他……死了。”言罢,她又将声音放缓些,宽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们正在查,一定还……”
话音还未落地,却见那小倌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毫无惊惧之色,只轻轻叹了声:“果然出事了。”
陆乘渊嗤笑一声,“有人不领你的情。”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薛南星听到。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薛南星下意识瞥过去,只见身侧那人视若无睹,优雅地拨着茶盏中的浮叶,头也不抬问道:“说吧,你是如何知道曲澜生已经出了事?”
小倌垂着眸子,咬了咬下唇,似乎思忖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三日前,三日前奴家就猜到了。”
三日前?也就是曲澜生被锁进望月阁的前一日?
“继续。”陆乘渊问话言简意赅。
“三日前,师傅回来过楚风阁。”
“你见过他?”薛南星有些惊诧。
小倌点了点头,“是,那日奴家见到他开了房门,将蝴蝶钗放在妆台上就匆匆离开了。”
“单凭这个你就觉得他出了事?”薛南星问道。
小倌回道:“二位大人不知,这蝴蝶钗是师傅最心爱之物,每回出去唱曲都会带着,回来后就会锁进妆柩小心保管。他那日回来后,匆匆放下蝴蝶钗就走了,却没有锁起来。奴家原以为只是暂时离开,可眼下已经过了三日,东西还原封不动放着,定是出了事才会连蝴蝶钗都不顾就走了。”
陆乘渊眸光微敛,“你是如何知道东西还原封不动放着的?”
听陆乘渊如此一问,薛南星亦察觉有异,“这楚风阁夜夜笙歌,人来人往,难道只有你一人看见了曲澜生?”
“许是其他人未太留意,奴家……”小倌被这二人连番质问,神色立时委顿起来,绞着手中的绢纱,言辞闪缩道:“奴家也只是偶尔瞥见师傅房中有人影。”
陆乘渊将手中盏盖合上,慢悠悠道:“看来在这风月之地习惯了撒谎,那便带回大理寺再审吧。”旋即起身离座。
小倌饶是再老成,毕竟不过是个年方二七的少年,哪里经得住这般恫吓。他一下子从椅子中跌坐在地,又半跪半爬地绕过桌脚,跪到陆乘渊跟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家……虽没见着师傅房中有人,可蝴蝶钗当真是前三日突然出现的。奴家近来日日去看,错不了,定是师傅回来过。”
小馆被吓得抖若筛糠,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师傅是二月十六走的,临走前留了钥匙给奴家,说若是两个月后他还未回来,应该是事情办妥了,他房中的物件便都留给奴家了,算是师徒一场的赠别之礼。奴家算着时间,这两个月之期眼看就要到了,这才趁每日无人留意时去看看,不过是……”
未等他说完,陆乘渊将袍摆向后一撤,负手而立,冷着脸斜晲脚下,“不过是想早日鸠占鹊巢罢了,是吗?”
小倌脸色刹白,垂低了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再无话可辩。
可蝴蝶钗是何时出现的,曲澜生房内可还有其它异常,还得继续审。薛南星见陆乘渊面上似有怒气,不愿多言的样子,只好蹲到小倌身侧,温声问道:“想来你师傅将钥匙留给你,也是信赖你,我也相信你二人的师徒情谊不假。想来你方才主动说那蝴蝶钗之事,也是希望官府能早日查明真相。即使如此,那你便好好想想,三日前你大概是何时见到的蝴蝶钗,除了钗未上锁外,可还有其它异常?”
一番话下来,小倌串珠似的泪水总算止住了。薛南星见他一脸楚楚之色,不觉心生感慨,从前自己再如何飘零,也有外祖父在,多少也学了点本事。可眼前的少年,却是真正的漂泊无依,原本应该在学堂求学的年纪,谁又愿意在这南风馆里机关算尽。
她从桌上取过一块巾帕,递予小倌,“先别哭了,哭成大花猫可不好看了。”
“噗嗤——”那小倌不由破涕为笑,“让大人见笑了。”
小倌缓缓站起身,面上厚重的脂粉被擦去,反倒露出了几分少年人应有的朝气。他一改方才搔首弄姿之态,拧眉想了一会儿,告诉薛南星,“我是这十日才去的师傅房中,每回都是卯时起身后趁着没人,顺带去看看师傅回来没,此前一直未觉有异。”
“直至三日前,也就是四月十六日,卯时我本已经去过了,与平时一样,无甚特别。可那日说来也是鬼使神差,晚上我见客人不多,又无心睡眠,便在亥时又去了一次,这回一去就见着蝴蝶钗摆在妆奁上了。
“也就是说,蝴蝶钗是卯时后、亥时前被放进去的。”薛南星稍一思量,问道:“可还有其他人有钥匙?譬如……方才那位嬷嬷?”
小倌却摇了摇头,“没有,师傅与楚风阁的其他人来往甚少。至于嬷嬷,师傅曾叮嘱过,她只认钱不认人,让我也别与她多交心。既是如此,又怎会将钥匙给她?”
薛南星暗自琢磨,想来也是,若是有他人托付,曲澜生也不至于将钥匙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徒弟。
她转头看向仍是一脸愠色的陆乘渊,拱手道:“大人,这蝴蝶钗来得蹊跷,不如先去死者房中看看?”
陆乘渊侧目扫了她身后的小倌一眼,又睨向薛南星,正欲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一青衣小厮快步走入房中,双手将一封烫着火漆的信笺递到陆乘渊面前,低声道:“王爷,影卫司急信。”
陆乘渊接过信笺,拆开火漆,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将信笺递给薛南星,“胡文广死了。”
“死了?”薛南星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胡文广无力回天。
“自尽,一早已经发现,太医没救回来罢了。”陆乘渊泠然道。
薛南星明白过来,所以高泽今早急匆匆敢去影卫司,就是为了此事。可从禹州龙门县到京城,胡文广前前后后审了一个多月,却偏偏在望月楼一案的节骨眼死了。更匪夷所思的是,有谁能在影卫司里动手?
陆乘渊冷笑一声,“看来这望月楼的案子,有人不想让本王插手。”
他霍然转身朝门外走去,“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去一趟章府。”
“章府?”薛南星一怔,登即反应过来,“可是宋世子舅舅府上?”
陆乘渊颔首。
“那曲澜生房中可还查?”薛南星追上前。
陆乘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自然要查,你留在此处继续查就是。”
薛南星心中一动,昭王这是……放心她一个人?
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陆乘渊已经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申时前回王府如实禀报。”
薛南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看着陆乘渊离去的背影,不觉松了口气,没了这个人在身边,倒也得个轻松自在。
薛南星收回目光,看向那个小倌,“带我去你师傅房中看看吧。”
小倌点点头,连忙引着薛南星来到后偏院的一间厢房前。
推开房门,一股脂粉香气迎面扑来,即便两个月无人居住,这香气却丝毫不减。
与薛南星想象中不同,曲澜生的房间十分雅致,花窗上糊着玫瑰红色薄纱,内室与外厅之间隔了一扇珠帘。窗下设着一张书案,书案上零星放着几册戏本子,案前的白瓷瓶中供了两支石榴,如今已经枯萎,落了一桌花瓣与叶片。
薛南星在书案前坐下,目光落在几册戏本子上,其中一本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扉页上写着“梁祝”两个字。她拿起那本戏本子,随手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字迹娟秀。
“这是师傅最爱的戏本子。”小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从前在戏班里就经常唱,后来来了楚风阁,没机会唱折子戏了,就把折子戏改成小曲来唱。”
他顿了顿,又道:“我师傅曾经说过,很羡慕祝英台,至少她是真女子,能与梁山伯光明正大地相爱,还能流传千古。”
“所以……”小倌的声音低了下去,“所以他很喜欢那个蝴蝶钗,愿死后也能与爱人羽化成蝶,成双成对。”
薛南星心中略觉怪异,成双成对?
小倌说着,从一旁的妆奁中取出那枚蝴蝶钗,递给薛南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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