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小青梅》免费番 八月于夏

杏花酿酒(下)

小说:

《小青梅》免费番

作者:

八月于夏

分类:

穿越架空

成泰一十四年的大年初一,婉晴那两坛子杏花酒送入了司礼监。

小汀送完酒归来,一脸失望道:“主子,奴婢没见着霍公公,原先还想着同他道一句这是咱们最后两坛子酒的。”

婉晴正拿着笤帚扫屋前雪,听到这话,便笑了笑,道:“见不到方才好,小汀,过犹不及。”

小汀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道:“主子,奴婢听小福子说,司礼监的高公公也很喜欢咱们酿的杏花酒。您怎么不送一坛子给高公公呀?”

婉晴动作一顿,眼前不知为何,竟浮现起除夕夜立在门外看花的男子。

在宫里住了五年,见惯人情冷暖后,婉晴对宫里的内侍实则不大喜欢,总觉着那些人就像藏匿在阴暗处的毒蛇,冰冷狠毒,视人命如草芥。

可那位霍公公……大抵是那夜他望着杏树的眼神过于温柔,又或者他站在满天焰火下的孤独身影让她心有戚戚焉。

婉晴总觉着,这位炙手可热的霍公公并非旁人嘴中那个阴狠的太监。

明明这会她已经失了帝宠,还被扔到了北苑自生自灭,便是死了大抵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可他待她,却是尊重的。

婉晴垂下眼,望着地上被扫至一旁的积雪,笑笑道:“那自然是因为,你家主子觉着这位霍公公前途无量,与他一人交好,反而比三心二意交好于所有人要好。”

小汀不大能听得懂婉晴话中的深意,直到几日后,那位收下主子的玉镯,在御酒房任职的邓公公悄悄将那玉镯送回之时,小汀才隐隐明白了,婉晴为何要将所有的酒送与霍公公。

在邓公公恭恭敬敬归还玉镯之后,又有许多宫人将从前昧下的东西送了回来,连婉晴作为选侍的份例都不再有人敢克扣。

小汀喜出望外,将那些失而复得的珠翠一个个擦拭干净,放回木匣子里。

“主子,您可真厉害!两坛子酒换回来这些东西,值了值了!”

相比小汀的雀跃,婉晴却甚是平静。

她送出去的不过两坛子酒,却换来他一时的看顾,这买卖怎么瞧,都是她占了便宜。

她自是知晓,对于霍珏来说,给她的这一点子看顾大抵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她终究是占了便宜的那人。

婉晴后来又酿了在汀州府十分受欢迎的黄酒,让小汀送去了司礼监,只可惜那一坛子酒却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

小汀惶惶不安道:“主子,霍公公不接下这酒,是不是他不愿意庇护我们了?”

婉晴抱回那酒坛子,道:“你想太多了,霍公公大抵是不爱喝这酒。先前以两坛酒换得数月安宁,本就该知足。莫要贪心。”

小汀失望地垂下眼。

小汀提心吊胆了数日,连梦里都在害怕会恢复从前不得安宁的日子。可她们在北苑的日子始终安宁,连从前那些慢待她们的宫人对待婉晴也依旧恭敬。

“主子,看来霍公公真的只是不爱喝黄酒,并不是不想庇佑我们!”小汀天真道。

婉晴未语,只淡淡一笑。

婉晴再次见到霍珏是在一年后,亦即成泰一十五年。这一年成泰帝病危,大皇子周怀旭监国。

也是在这一年,赵保英乞骸骨卸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并东厂督公之位。霍珏接任,成了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东厂督公。

新任东厂督公年不过二十六,可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却无一人敢小瞧他。

婉晴住在北苑,朝堂之事自是不知晓。到得年底,方才知晓霍珏成了新的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而那位她曾经伺候过的皇帝,竟成了活死人。如今虽苟延残喘地吊着命,但大抵是活不过明年。

小汀那几日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里求神拜佛,嘴里絮叨个不停。

婉晴知晓小汀在担心什么。

皇帝崩天,最可怜的便是后宫那群无权无势又无子的妃嫔。

成泰帝那人,婉晴虽伺候了不到三年,却也知晓,以那位皇帝的为人,后宫不少妃嫔逃不过殉葬的命运。

这其中便包括她。

她不怕死,唯二放不下的挂念,一是远在汀州的亲人,二是在这宫里与她相伴了六年的小汀。

婉晴思忖了数日,终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拦住了正往德胜门去的霍珏。

霍珏每月都会出宫三次。

婉晴不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年轻的太监从北苑经过,往德胜门去。每回霍珏经过北苑时,她都会悄悄在院子里冲着他匆匆而过的身影行一礼,只当是多谢他对她的看顾。

他对她的看顾,对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可对婉晴来说,却是她在宫里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原想着日后就这般在他经过时悄悄行上一礼,再不打扰他的。可眼下,她不得不鲁莽一回。

“督公,婉晴有一事相求。”

婉晴说着便“咚”一声跪下,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时,对面那人却好似看穿了她的心事,淡淡道:“娘娘放心,皇上无意让人陪他殉葬。”

婉晴一怔,抬头定定望着霍珏。

夜色弥漫,雪光映着他的身影。

年轻的太监面容俊美,神色却寂寂,眉宇间好似有散不去的霜雪,小臂搭着的黑色拂尘更是给他添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婉晴目光落在那拂尘上,从前的霍公公用的拂尘是白色的。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手里的拂尘竟成了黑色。

霍珏说完那话,也不待婉晴回神,信步绕过她,往前去。

-

来年初,周怀旭登基,改年号为乾丰。

成泰帝死于乾丰元年,而后宫当真如霍珏说的,无一人殉葬。

成泰帝在大相国寺停灵一年,婉晴还有后宫的妃嫔一同在大相国寺为他诵往生经。

成泰帝下葬那日,小汀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道:“主子,小福子让奴婢来问问您,想不想回去汀州?”

婉晴愣住,她们这群后妃虽不用殉葬,但下半辈子都要留在大相国寺的,如何能回汀州?况且,以她对祖父的了解,便是她能偷偷回去,祖父大抵也不敢留下她。

婉晴沉默了许久,方才道:“小汀,你替我问问福公公,可否让我回去北苑?”

小汀一惊:“主子,您在胡说些什么?您明明就不喜欢皇宫,为何还要回去?”

婉晴却笑,“从前是不喜欢,可现在却是喜欢了。北苑的那株杏树,我放不下。”

乾丰二年,婉晴又回到了北苑。那会正值春日,杏花一蓬蓬的开得很是热烈。

婉晴又酿了杏花酒。

年底,乾丰帝禅位于宣统帝。

宣统帝乃东厂督公亲自从民间带回来的皇子,他能安安稳稳坐上龙座,全赖霍珏。

宣统帝御宇后,深受帝宠的东厂督公霍珏成了如今盛京最权焰滔天的宦官。

婉晴当年在大相国寺,听到了许多关于霍珏的事。知晓他曾经是个举子,后来犯了事被撸了功名,进宫后靠着一张谄媚的嘴,方才搭上赵保英,成了赵保英的左臂右膀。

可这些话婉晴却是不信的。

乾丰帝禅位后,宫里宫外关于霍珏的传言愈发难听。人人都说他是个奸佞之人,祸乱朝纲、杀人如麻,早晚要遭天谴。

小汀每回将这些话带回来时,都极其不忿。

“督公虽说人冷了些,但他也没有旁人说的那般可怖嘛。他帮了主子,在奴婢心里,他就是个好人!”

婉晴摇头一笑,道:“你气什么?督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传言。”

小汀好奇道:“主子你怎知晓督公不在乎?”

为何知晓?

婉晴低下眼。大抵是因着她始终记着那年除夕夜,在漫天热闹的焰火里独看杏花的人罢。那样孤独的一个人,岂会在意这世间的流言蜚语?

这些年,每次霍珏经过北苑,她都会偷偷看他。

可他好似再也不喜欢杏花了,每回经过,不管花开花败,皆是目不斜视,被夜色掩埋的背影陷在一件玄色大氅里,远远望着,仿佛滴入夜里的一滴浓墨,孤寂如斯。

婉晴抬眸望向院子里的那株杏树,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一个传言,轻声问道:“你可知督公日日夜夜带着的那把拂尘,有何故事?”

小汀往左右觑了眼,支支吾吾道:“奴婢只听说那拂尘是一个少女的头发所做的,就因着这把拂尘,有人说督公修习了妖术,每月都要出宫去吸食少女的鲜血。奴婢自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就,就是,督公的确是格外看重那把黑色拂尘,先前有没眼色的偷偷摸了那拂尘一下,一只手便没了。”

婉晴淡淡收回眼,又听小汀道:“宫里关于督公的传言尚且能入耳,可在民间,督公在百姓嘴里就是个喜怒不定的阎王妖鬼,三岁小儿听了都不敢啼哭。要让奴婢说,督公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顶顶尊贵的人了,但奴婢觉着他活得一点儿也不快活。”

婉晴默然。

督公他,岂止是不快活?

她常常有一种感觉,这世间好似再也没有能令霍珏快活的事。他就像是一个被困在孤岛的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日复一日都只有无尽而漫长的孤寂。

-

婉晴在北苑一住便住了七年。

宣统七年,宣统帝在金銮殿遇刺。这场行刺来势汹汹,上百名蒙面刺客涌入金銮殿,将皇帝与霍珏重重包围住。

禁军赶来时,宣统帝手臂中了一刀,而霍珏倒在了血泊里,双目紧闭,唇色发紫,已是昏迷过去。

婉晴是在数日后方才知晓金銮殿的事,匆匆从北苑跑去养心殿,却根本见不到霍珏。

宫中之人对那场刺杀讳莫如深,小福子对婉晴意味深长道:“太嫔娘娘,接下来宫里大抵不太平,奴才送您回大相国寺罢。”

婉晴被送回了大相国寺。

直到两个月后,肃和帝薛晋登基为帝,小福子方才派人来问:“太嫔娘娘可还想回北苑?从前霍督公说过,北苑那地儿,您若想住便由着您住,有您同小汀在,那杏树大抵能熬过宫里的寒冬。”

婉晴闻言,眼眶瞬时涌出热泪,道:“督公可是不在了?”

小福子缓缓摇头:“奴才亦是不知,督公伤重昏迷那夜,太医曾说他活不过两日。两日后,先帝带着他消失在宫里。”

小福子说到这,便抬眸望了婉晴一眼,道:“这些事奴才本不该说与您知,只是,这世上能念着督公之好的人委实太少,奴才这才多提了一嘴。”

这位素来笑眯眯,面甜心狠的太监说罢这话后,眼眶竟是泛起了红。他别过脸,道:“奴才今夜宿在山脚的客舍,娘娘若是想回北苑,让小汀知会奴才一声便可。”

小福子转身离去,一只脚正要迈出门槛,忽闻婉晴道:“福公公,北苑,我不回去。日后我便留在大相国寺,青灯古佛,为督公诵经。只盼来生,督公再不会孑然一人。”

话落,婉晴冲小福子盈盈一拜。

她从前想回北苑,舍不得的从来不是那株杏树。

婉晴自此在大相国寺住下,往后十余年,大雍的皇权更迭了三次,年号从肃和、建熙易替为承昭。

这十数年间,大雍海晏河清、百姓康乐。

承昭八年春,婉晴在大相国寺已然住了二十四年。这一年乃盛京百年来最暖的一个春天,后山的山茶花开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灿烂。

婉晴与小汀一同到后山赏花,行至一半,山里不知何时竟起了白雾。

婉晴上一瞬还在听小汀说话,下一瞬便置身在这白雾里。她放缓脚步,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道清脆悦耳,宛若黄鹂般的声音。

“卫瑾,你快过来!”

伴随着这声音徐徐落下,眼前的白雾倏然消散,视野豁然开朗。

婉晴看到一个梳着堕马髻的女子,正蹙眉指着挂在树上的一个纸鸢,嘴里嘟囔着:“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