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灼回到学城的时候已是亥时,月明星稀,照得海面一片银光。越是靠近学城,周围的海面上漂浮着越多残破的船板。似乎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战。
春晖院长站在海岸边,在她脚边是垒了足有三层高的海贼尸体,粗看上去起码有上百具。唯一还活着的是极乐游舫的管事霍鹏飞,他此刻被吊在刑架上,浑身血肉模糊,已不剩几片完好的皮肉。
月灼沉锚搭绳,飞快地将船停好,随即奔到她师妇身边:“师妇!学城还好吗?”
春晖院长扫了霍鹏飞一眼:“放心吧,这帮海贼一步也没能踏进学城,我们在几海里外的船上便将他们全数诛杀。”见霍鹏飞眼中透出不甘和愤怒,春晖院长露出笑容,转头看向月灼,“我们正要去救你,船开出去没多久,这群贼人就来了,我们里外合围,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宰父嫃大学士怎么样?”月灼急切问道。
春晖院长伸手给她擦了擦脸:“好着呢,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月灼赶紧汇报自己听到的信息:“这群贼人不是为了抓我,他们是想调虎离山,然后谋刺宰父嫃大学士!”
春晖院长听着并不意外:“沈和容城主也是这么猜测的,他们的目标是观物院。所以我在观物院那边留足了精锐。”
“呵……这只是个开始……”霍鹏飞吊在刑架上血肉模糊,仍口齿含混道,“宰父嫃一定会死的……”
春晖院长按住他腋下受伤皮肉:“说!你们背后是受谁指使?”
霍鹏飞抬起头:“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月灼轻笑一声:“你还以为自己嘴里的信息多有价值呢?不想说拉倒,我来替你说——你背后的老板是温诸,是也不是?”
霍鹏飞惊怒交加:“你怎么知道!”
月灼耸耸肩:“阿吊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月灼的审讯功力远远不及她师妇,但好在阿吊也不是什么需要高超技巧才能逼出话来的角色。
“那个蠢货!叛徒!”霍鹏飞痛骂。
“温诸?”刚刚赶到海岸边的炼文院长裴默耳朵一动,“我倒是想起来,朝华国末年,京城中有四大家族之说,其中主掌国库资财的那家人,正是温家。”
“你是说,这个温诸有可能是从北岸偷渡过来的温家后人?”春晖院长记得那个叫温诸的肥脸光头男人,记忆里他是做槟榔生意起家的,一个挺老实的小弟,总是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一天给她上供,从不偷歼耍滑。
裴默院长收起折扇:“不知道,只是一个猜测。”
“我会好好找他聊一聊的。”春晖院长脸色不善地说道,“太久没有沿海峡巡防了,这群小喽啰都敢欺负到学城来了。”
春晖院长说着不再在意刑架上的霍鹏飞,转身跃上了停在岸边的极乐游舫,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倏地跳下来。
“一个人解决了二十七个?”春晖院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通过武艺学坊的大考了。看你这一身黑炭,赶紧回去睡觉吧,明早别忘了起来练早功。”
月灼惯来身手利落,从十六岁起跟随清剿时便可独当一面,春晖甚至事前都不需要叮嘱她什么,只需完事之后检验一下现场就行,实在是令人省心得很。
“不,我还有事要办。”听到自己通过一门大考,月灼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脸沉得仿如锅底,“王晴晴呢?王晴晴给我过来!”
“月灼……王晴晴不是……”春晖院长连忙唤道。
月灼压根没听她师妇的,她已经在人群中扫到了王晴晴的身影,瞬间欺身而上,一把把王晴晴拎上了极乐游舫。
还未踏入舱房,王晴晴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而舱房内的场景更是如同噩梦一般。
除了本就被摘掉了腰子的尸体,极乐游舫中的所有活人都被倒吊在鱼叉架子上,鲜血顺着他们的大腿往下流。他们有的还在咕涌,有的已经昏迷过去。
月灼一拍王晴晴:“别愣着了,再喊几个人来,帮我把这群天阉的猪猡搬到前坪去。”说完她便折身跃下游舫,留王晴晴一个人目瞪口呆。
月灼刚跳下船,就和自己师妇迎面撞了个正着,她师妇摆出“断天门”起手式,大有一副不惜一切要拦住她的架势:“月灼,王晴晴是想救你的,她把这群猪猡打算调虎离山的计划告诉了我,我这才能装作外出找你,实际杀了个回马枪把他们一网打尽。”
月灼眨眨眼:“师妇,我也是装作被他们抓走,才好让您老人家把他们一网打尽呀。”似乎是回想起自己的完美策略,她语调变得轻快起来,“王晴晴一天前就把有人要绑架我调你出山的事告诉我了,让你杀回马枪的主意还是我想的呢。”
两天前,王晴晴收到了一封信,来自她姐姐曾在的那艘极乐游舫。信上说,只要她如此这般地引嬴月灼上钩,便可以破格和她姐姐一样当上游舫的舞姬——即使她的容貌并没有达到舞姬的标准。
王晴晴纠结了半天,最终选择如实告知月灼。
于是有了今夜发生的一切。
月灼并没有提前告知她师妇,春晖院长是在王晴晴从海上返回以后才知道了事情前后。那时春晖院长急着去营救月灼,王晴晴拉住了她,说自己猜测海贼们的目的可能是调虎离山好袭击学城,不如假装营救实则伺机合围。王晴晴没提的是,这个计划来自于月灼。
“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此刻方知鬼点子出处的春晖院长笑骂一声,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最斩草除根的法子。
“有其师必有其徒嘛!”月灼挠头一笑,目光转向学城前坪。
此刻,极乐游舫上的所有活人已被挂成一排,搬到了学城大门口的前坪上,来来往往的学女都好奇地扫视着他们。
他们被从倒吊改成了直挂,于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到他们的正脸,和他们不着寸缕的身材。
“啧。”
“你看那个男的,脸还一鼓一鼓,丑得和癞蛤蟆放屁似的。”
“那边那个男的更好笑,那秃毛脑袋像被开水烫过拔了毛的鸡屁股。”
王晴晴站在人群中,听着学女们的议论,鼻头有些发酸。
她日日严格节食,只为成为和姐姐一样漂亮的人。而即使美艳如姐姐,也要被这群男人轻蔑地点评,因为一点浮肿而动辄遭到打骂。
而此刻,这群原本高高在上点评她人的男人落入凰族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堆歪瓜裂枣的癞蛤蟆。
许多人影在她眼前重叠。
那天她明明是欢欢喜喜地为爹爹去端洗脚水,爹爹却说她长得像个猪婆子。
她明明欢欢喜喜送了货郎一条她攒钱许久才买下的腰带,货郎却说她怎么这么胖还这么丑。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只能认为他们这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
他们一定是对的。
所以要改变的是自己。
她一直这样相信着,也一直这样努力着,未有一日敢懈怠,直到有人和她说,他们是不对的。
初听的时候她并不相信。她渴慕的是强者的重视,就如同每个婴孩出生后都渴慕娘亲的重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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