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冰凉苦咸的海水浇在月灼头上,月灼摇摇晃晃地睁开眼睛。
她的手脚被绑住了,整个人侧躺在地板上。地板在左右摇晃,耳边有巨大的浪涛声,她应该在一艘船上。
她的大腿猛地一痛,有人踢了她一脚。她转过头去。
在她身侧站着一个又矮又黑又瘦的青年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匕,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喂,凶女仔,听说你打人很猛啊。”
他牙缝里卡着菜渣,一说话就散发出一股酸酸的馊味。除了他以外,船舱里远些地方还站了十来个男人,全都一脸凶光地盯着月灼。
“可惜哇,落到我阿吊手里,你不可能再威风得起来了。”自称阿吊的矮黑男把玩着手上的短匕。
月灼飞速扫了一眼四周。舱房内摆着许多具尸体。所有尸体全都赤裸着上身,可以看见他们的胸腹上布满了蚯蚓一般粗细的疤痕,有的男人只有两三条,有的男人甚至有七八条。那些蚯蚓一般的伤疤覆盖在他们的肾、肝、肠上,有的甚至蔓延至脊柱,显得可怖无比。
好巧不巧,离月灼最近的那具尸体脸正对着她,赫然正是前几天打劫她的那个秃头男。他身上有三四条疤痕,大致对应着肝脾肾。
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这艘船的背后黑手是谁?
月灼知道海峡一带过去鱼龙混杂,但自打她师妇春晖院长成为相虑海上霸主后,已将这一带整肃一清,之前那个黑老大哥吞被她师妇打得满地找牙,剩余势力莫不老实乖顺地拜服在她师妇膝下甘当小弟。
她和师妇明明每年都会巡海清剿,为什么竟从没发现过这一带潜藏着如此罪恶的勾当?
难道是近些年她师妇把重心放在学城,有些小老弟开始背着她动起了歪心思?
阿吊阴恻恻笑道:“我会先挖掉你的肝和肾,再挖掉你的心和肺,最后挖掉你的眼珠子。然后把你卖给下丹使。”
月灼立刻明白了这些尸体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下丹使是谁?”她开口问道。
“嘿嘿,你的尸体会知道的。”阿吊猥琐笑道。
月灼扫了他们一眼,暗自运气,发现体内气息受阻,看样子刚才的迷烟也损伤了她的内息,她还需要时间来调息运气。
“阿吊你何必和她啰嗦咧,霍爷交代过的喔,等他杀完宰父嫃,就回来杀这个凶女仔。”一边另一个瘦黑男说道。
阿吊脸上笑容消失,往地上吐了口痰:“呸,宰父这个姓真是听起来都衰运。”
瘦黑男耸耸肩:“没办法,人家就姓这个啦。”
月灼仰起头:“你们认识宰父嫃大学士?和她有仇?”
阿吊看了她一眼,大吼:“我们全体男人都和她有仇!她是所有男人的公敌!她竟然要下毒害死我们!”
“啊?”月灼露出真心实意的茫然。宰父嫃大学士要毒死所有男人?难道这就是沈和容城主说的武器?这怎么和她理解的不大一样?
虽说药毒不分家,宰父嫃大学士精于病方一道,自然也精于用毒,但要毒死全部男人也太天方夜谭了,而且万一毒错了怎么办。若真有这种毒,蛟族何至于猖獗至此。
瘦黑男看月灼神色茫然,嘿然一笑:“你个凶女仔一看连荤都没开过喔,你都不知道男人的好,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
月灼皱眉:“宰父嫃大学士的毒,要开了荤才能用?”
阿吊将短匕在月灼眼前划来划去:“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开荤,一旦她下了毒,我们开荤五次就会死翘翘了!”
“什么?”瘦黑男闻言大惊,似乎之前没听过这么具体的细节。
阿吊显摆道:“我听霍爷说的,说是温爷亲口说的,不会有错!”
月灼趴在地上苦笑一声,世上要真有这种毒,凰族至于把神恩河北岸割让给蛟族?
眼前这群人显然对宰父嫃大学士并不陌生,或许是早已在暗中观察已久,不知他们从何处探听到的消息,不过他们的消息听起来多有错漏,想想也是,学城的防线不易攻破,他们也只能走些旁门左道迂回打听,传着传着便以讹传讹了。
令月灼在意的是,这些人显而易见都是文盲,不可能通过错漏百出的蛛丝马迹分析出宰父嫃大学士的研究进度,他们背后难道有衡中书院的人?衡中书院所在的云上郡远在千里之外,难道竟有能量将眼线布到了相虑海上?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啊?”月灼很有些好笑地说道,“世上如果有这样的毒,早被蛟族人拿来对付凰族人了,还能藏着掖着这么久?你们听人胡编乱造几个故事就要去谋杀一个大学士,到头来还要把自己的命赔进去,蠢不蠢啊?”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没关系,我们霍爷已经去杀宰父嫃大学士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至于你个凶女仔,等温爷回来,你离死也不远了。”阿吊捅了捅一旁的瘦黑男,“喂,老丁,你不是很会切人腰子吗,先把她的腰子噶下来吧。”
月灼倒不太担心宰父嫃大学士的安全,学城有她师妇守着,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她还是先想想怎么救自己的小命要紧。
阿吊喷着菜馊气的脸凑近,刀尖在烛光下凝成一点寒星:“这肾囊子一看就肥美,少说值三百两雪花银。”
瘦黑的老丁接过阿吊手中的刀,放到烛火上烤了烤。他是游舫里专门负责动刀活摘五脏六腑的医师,刀工精湛,人称“黑手阎王”。经他手下的赌客冤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月灼头皮发麻地盯着那点寒芒,奈何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紧紧缚住,左右动弹不得。
“先摘腰子是吧?”老丁在烛火上烤完了刀,侧头问阿吊。
“先摘眼珠子也行。”阿吊无所谓地说道。
咸腥海风突然灌进舱房,烛火在雕花铜盏里跳了两跳。舱外忽起浪头,船身猛地一晃。
舱板随浪起伏的吱呀声里,月灼双腿猛起,踢歪了老丁手中短匕的去势,同时一个空翻向后折去。
刀锋破空声骤响,短匕“夺”地钉入身后描金屏风,她借着船身颠簸之势旋身而起,双脚绳索已然解开——方才她顺着刀锋之势割开了大半缚绳,剩下的几股细绳用力一挣便断。
有两个混混见她脱出,上前举着鱼叉便要刺,月灼一脚将他二人踢开。鱼叉“咔嚓”断裂声混着浪声,月灼借腰力腾空,倒悬梁上。被缚的双手如穿花蝴蝶,企图在房梁将手上绳索绕出个活结。
下方十三柄渔叉同时向梁上刺来,月灼双腕绳索虽然还未解开,却看见脚边有个不知谁放在房梁上的黄铜痰盂。浪头拍舷的刹那,她脚尖一勾,痰盂猛地携着腌臜秽物直扑阿吊面门。
阿吊抬臂格挡,仍是被溅了一身,一边不断高喊“堵住她!堵住她!”他话音未落,月灼已如断线纸鸢坠下,重重落在了黑手阎王老丁肩上,被绑在一起的双手借下坠之势卡住老丁的咽喉,连同绳索一起骤然向上一拔,老丁气管血管均被死死绞住,刹那间厥了过去。
月灼一脚踢飞老丁,翩然落在描金屏风旁,那屏风上还钉着一把阿吊方才袭击月灼的短匕,月灼一把抽出反握,利落地割断了腕上绳索。
阿吊怪叫着挥刀再刺,却见月灼反手抄起断掉的绳头浸入烛台,浸油麻绳蘸火如灵蛇吐信,啪地抽在他持刀的手腕。
短匕坠地瞬间,月灼腾身倒翻,半空中拔出青铜烛台上的蜡烛,只余一根长长的固定蜡烛用的尖刺,她踏着舱壁借力,烛台尖刺直直扎向阿吊背后的大椎穴。
阿吊外号浪里劲蛟,能在今夜奉命拖住月灼,倒也不是浪得虚名的角色,只见他回身运气,不退反进,猛地一掌击出,大有要和月灼同归于尽的架势。
月灼却退了三步,她手握烛台连划带拽,扯下了窗边如白浪般的层层帷帐,脚下运起开莲步法,阿吊只觉自己顷刻被白纱裹住,下一秒月灼抄起了一支正在燃烧的烛台向阿吊掷去,火苗霎那间舔舐而上蔓延了阿吊全身。
“啊!啊!”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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