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东海龙王守护的海域,大海终于显露出他善变的脾性。
海上,前一刻阳光灿烂,风平浪静,下一瞬便乌云滚滚,天幕黑沉,狂风暴雨骤起,海浪翻天。
全体赤红的大鱼穿梭在蓝色海水中,时而潜入海底,时而跃出海面,他乘风破浪,迎着电闪雷鸣,滚滚浪潮,一个劲儿地闷头往前游。
途径某些岛屿或陆岸,红鲤鱼不是没想过将人放下,待细致观察就会发现那些地方妖魔鬼怪横行,盗匪贼寇遍地,除非殷温娇永远呆在玲珑铛内,否则凭她细皮嫩肉,闭月羞花的模样,早进了妖怪洞府作了盘中餐,或压寨夫人。
无奈,红鲤鱼歇了中途丢下人的心思,直接去往选定的岛屿。
对呆在鱼肚的殷温娇来说时间过得尤其慢,眼前漆黑一片,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海浪风声消失,波涛晃动带来的摇曳感停止,鱼肚内异常安静,她摸索着按住晶璧使力加重一侧的重量,身体随玲珑铛小幅度晃动伴着上下浮动感,她想应该是那些进了鱼肚的海水托起了玲珑铛。
鱼肚潮湿闷热,汗液变得黏腻,布料紧贴肌肤,殷温娇撩起裙摆露出白皙长腿,扇动双手,微弱的风吹向脸庞,带来鱼肚内被热意蒸发的腥气,腥气混合着胃液消化海鱼的酸腐味,扇动停止,她忍住干呕的欲望,平复心情。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时间禁止的空间。
然而,比一切更令人灼心的是,她和法海在等死。
殷温娇俯身抱紧怀中人,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醒?”
没有人回应她,辟邪张开袈裟盖住他们,屏蔽不好的气味。
时间缓缓流逝,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勉强能看见大件物体的轮廓。
但,没用,这里最大的物件就是玲珑铛。
死亡的阴影罩下,她开始胡言乱语,“法海,你不在意我腹中的佛子了吗?快醒醒,再不醒来,他就要没了。”
以往屡试不爽的借口,这次再没有人回应她。
空气太过安静,静得让人发慌。
她终于死心,奇迹出现一次,不可能出现第二次。
长久的沉默后,她说起两人呆在佛窟的日常,她的不满,他的恶劣。
人类大多是胆小怯懦的生物,面对痛苦,人往往选择性失忆,不愿意在回忆里再次遭受曾经的一切,殷温娇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怕死,怕痛,怕被伤害,不免俗的避开那些误会,彼此相互伤害的片段,讲述现在看来还算有趣的过往。
温热的气流吹拂耳畔,聆听故事的人动了动耳尖,黑暗遮住了一切,殷温娇一无所知。
半日光景过去,红鲤鱼游走万里,经过狂暴天气,路过凶兽之地,终于来到小岛。
晴空之下,海面露出硕大的赤红鱼头,鱼头开合,沉在水下的鱼鳆逐渐膨胀,待它鼓成一个球,闭塞的气口倏然打开,一件剔透如琉璃球般的物件从鱼口中喷出,在海面滑铲跳跃,像是打水漂,跳跃的间隔距离一次比一次短,直至到达沙滩,犁出一条长道,玲珑铛半个身子陷入柔软细沙,止住去势。
袈裟在殷温娇与晶璧之间飘起,抵充撞击带来的冲击力,刚才还在回忆过去的人懵然睁开眼,望着晶璧下白到反光的沙子,脑子缓缓出现一句话:
她被大鱼送达陆岸了!
殷温娇的表情有瞬间空白,直到一道视线投来,她低头与浅眸对视。
昏睡的人醒了!
一股酸涩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殷温娇鼻子一酸,俯身大力抱住终于醒过来的人,“法海,你怎么才醒?!”
她其实不想这么没出息的,这幅抱着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落了下风,可她又想就抱一下,一下下,暂时忘记他们之间的纠葛。
被抱住的人迟疑了一瞬,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欲落不落,最终他生疏地虚抱住怀中似乎要哭到晕厥的人,那一刻心底的满足让他瞳孔收缩一瞬,他犹豫着,不确定地,试探地说了句:“对不起。”
哭声顿住,法海猛地被推开,方才在他怀中还哭得伤心的人瞪着通红的眼珠子,气势汹汹地问他,“你是谁?!”
指向他的指尖透着淡粉,法海视线上移,和她脸上的薄粉一样,处处透着合他心意的完美。
她穿着破烂襦裙,两条袖子被胡乱割破扯掉,露出雪白臂膀,襦裙是齐胸的,该有一条腰带束身,现在腰带不翼而飞,裙摆也被裁剪成不规则形状,绯红襦裙铺满底部,甚至盖住他的半身,在水晶内宛若玫瑰盛开,衬得那双腿白的晃眼。
她凭着一句话就能看出端倪,他不明白哪里不对,但,她是对的。
法海垂下眼睑,避开对方的逼视,脑子里闪过某些片段,她总是对他凶巴巴的,尤其是现在,如果目光能杀死人,她恨不得将这幅躯体内的灵魂拽出撕成碎片,仿佛他不再是那个她偷偷在黑暗中述说的,被她放在心底上的那个人了。
“说,你是谁,怎么穿成他的?!!”
莫说“对不起”三个字,就是稍有歉意的语气,殷温娇都未在法海的过往中听到,和尚出身名门,皈依佛门后又得佛祖教诲,养成了他高傲自大、古板顽固的性格,甚至在认清对她动了凡心后不是寻找自身原因,而是一度想杀死她以绝后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道歉。
而面前醒来的人,不仅对她言语歉意,甚至连目光都不敢直视她。
他不是法海。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在脑海,殷温娇的想象力开始散发,以为重伤的法海魂归地府,现在占据他身子的是和她一样来历的人。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强忍泪意,倔强地等对面人再次开口。
法海没想好怎么说,低垂的目光落在缠绕伤口的绯红布条上,以及腰带,绣有莲花缠枝的腰带恰好包裹住他的腰,此外他穿着亵裤,赤身裸体,再无半点衣着。
果然,他们的关系匪浅,对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存在吧。
他抬起眼皮,望着快要被悲伤冲垮的女子,绷紧的唇线微微放松,他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穿来前的事情,还是失忆了?
殷温娇的心提起,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听起来,我在佛窟里对你不够好。
“因为听起来,我醒来迟了,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法海下意识没有说出他早就醒来的事实,并偷听到了她在黑暗中讲述的那段时光。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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