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几步,但见胖得流油的前任县官江覆海就在通州府门不远处迎接,一边还落了他华实的玄色轿子,四个黑瘦的车夫则立在一边。
江覆海身着华美的新衣,细小的眼看到皇三爷难掩不屑,心道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因身为皇帝儿子,得了一封圣旨便把自己的县令俸禄给截了胡。
他挺着大肚子,夸张地咧出一个笑来,胡子虚虚颤颤,他先是俯下身子冲李寂禅拱拱手,而后跪了下去。
大学士杨作随从马车中下来,见江覆海做作的下马威,冷嗤一声:此等不入流的小地方,人倒是养成精了。
杨作随年少登第,外出做官多少次,早就看厌了官场的腐臭。
他立马看出江覆海那拱手之礼是面见新任知县李寂禅,而后跪礼是对圣旨的恭听。
这副完完全全不把新任县令放在眼里的样子,杨作随留了心眼,且不说现在江覆海已经不是县令,就算还是县令,看到皇家血脉也不该是这个德行。
只怕是这江覆海早就被什么人传了口信,故意轻慢皇三子。
李寂禅面上微微诧异,到底是是年轻,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当作通州缺少教化,倒也没计较什么。
他打开圣旨恭恭敬敬地念了皇帝老子违心夸奖自己的任职召。
真是奇了怪了,爹在写“三子仁恭惠智”这种话的时候自己不觉得牵强吗,自己分明是个纨绔。
甫一念完,那江覆海已然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土而后乐呵呵地迎上来,“知县大人怎么这么快便到了,比本官估计的还早上月余。”
复而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只是县衙年久失修,至今还有些碎工未成。如今大人比预期的要早到一些,怕是只得委屈知县大人暂且先下住客栈了,客栈刚修的,新得很,希望大人不要介怀。”
李寂禅看着江覆海一张一合的嘴唇,心中腾起一阵不爽。
杨作随冷冷一笑,“早三个月朝廷就快马加鞭送来圣旨,言说皇三子要下任通州县令,长官该早早做好打算才对,况且官邸每隔两年朝廷都拨银两修葺,按理来说损坏力不大,怎么整修三月还没好?”
“长官,银钱都哪儿去了?”杨作随犀利发问。
江覆海被杨作随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不愧是朝堂中最厉害的言官之一,一针见血地发现了问题。
不过江覆海不慌不乱,笑得将脸上的肉都高高堆起,“杨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通州这些年收成都不好,朝廷拨下来的银两,我大都用于通州百姓身上了。”
杨作随心中冷哼,贪官口中的将银两用在百姓身上,与银钱人间蒸发何异?
只是一行人刚到通州,连个住处都还没收拾妥当,等过了这段舟车劳顿的劲头,再慢慢盘查这江覆海贪污的事儿也不迟。
杨作随默不作声地下了马车,给李寂禅使了眼色,示意李寂禅不要打草惊蛇。
李寂禅见此情景,胸中万千抱负瞬间有些泄气。先不谈眼前这江覆海可能存在贪污嫌疑,就说新任县令住不进县衙,只能落脚在百姓的客栈住宿办公。
这件事情虽说无可厚非,可是确是前所未闻。
他又看了看杨作随,杨老学士觉得身心俱疲,只眼神示意道:你看着办吧。
李寂禅翻身下马来,摸摸鼻子咬着牙道,“江长官为民费心了,本县初来乍到,很多地方还未适应,劳长官多多操劳便是。”
江覆海听了这话很是舒心,心中冷哼:乳臭未干!皇子皇孙又怎样,在自己面前还不是得低着头夹着尾巴?
他一拱手,一作揖,那做派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语气淡淡地说道,“县太爷客气。”
他胖手一挥,点了道路旁跪着的一名女子,堆着笑说道,“胡大女,带知县大人下榻你们家客栈,如此金贵客人,可得好生侍候着。”
李寂禅转头望向被称为胡大女的女人,那女人低眉顺眼地低着头,弓着腰,手中香炉高举过头顶,只能看到一束纤腰在那颤颤巍巍,娉婷袅袅。
明明是极其顺从的姿态,李寂禅却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还未来得及多想,那女人说话了,“请知县大人下榻。”
声音软软的,娇生生的,听起来还算舒服。
李寂禅转头对江覆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江长官不必相送,此番前来迎本县着实费心,本县已然过意不去,待县衙修好必要与江长官与众乡绅痛饮一番。”
江覆海摸摸胡子,更是得意。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兜不住,再放几分,“县太爷赏酒,我们做下官的必定捧场。”
待众人稍稍走远些,胡菡瑛阴鸷的余光瞥向江覆海,她手指隐秘地轻轻在裙侧打着转,丹田中却一阵隐隐作痛,她柳眉微蹙,略感愤懑的是,并没有出现她预期的效果。
胡菡瑛懊恼得将手握成拳,几个月前急奔京城的那一次或许是劳累到了,害得她原本有一些的小法术全都尽然失效。只得眼睁睁看见江覆海那狗官坐上大轿走得没影了。
该死的江覆海,竟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护着的人。
她随手把香炉递给一边的随行的店伙计,仰起脸看向前方的李寂禅。
愤愤咬牙:又见面了,可恶的大麻烦。
李寂禅触及到胡菡瑛的眸光,也正色乔看这名女子,先前一束纤腰已经惹人遐想,这双眼更是风情,汪着些许困惑,眼波潋滟,深不可测,像漩涡一样教人深究。
这女人皮肤白皙,鼻梁挺翘,颇有些异域色彩,不过与这魅惑的五官相配的是一张略带肉的娃娃脸,看上去竟然一点也不突兀,少女的娇俏和女人的风韵堪称完美地结合。
若是有点灵气的人看到胡菡瑛,必能看出端倪。因为她乍看是绝生生好看的姑娘,只是细看透露着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诡异寒气。
可惜,京城的皇三爷自小浸淫在浊气之中,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倒是觉得面熟地很。
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感觉从前在哪里看过似的。
皇三爷弯弯眉眼,挂上那副迷死万千少女的笑容,弯下腰,微微凑近女人,“蜀中的女子都像胡大女这般不拘小节?盯着陌生男子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胡菡瑛愣神,眼前的此人无论是和前世记忆中那位清冷却温文尔雅的王爷,还是和前几月在京城里打马看春花的少年郎,都搭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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