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老宅的书房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而静谧。

何潆与何怀素并肩坐在沙发上，何怀素手中捧着那本曾奶奶的日记本，俩人一起，一页页地细细地读着。

何怀素透过那些或娟秀或略显潦草的字迹，仿佛看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素奶奶的一生，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坚韧与柔情，以及她对爷爷何既白，绵延了一生的思念。

终于，他们翻到了最后一页。

日记写于2018年11月6日，距离曾奶奶去世，仅有半个月。

字迹比前面的要颤抖、虚浮一些，显然那时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但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心力。

【七哥，今日又见银杏叶落，思卿甚切。】

开篇第一句，就让何潆的鼻子一酸。她仿佛看到曾奶奶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翩然落下的银杏叶，思绪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窗外的银杏树，叶子又黄了，风一过，扑簌簌地落，像极了那年在银杏村重逢时看到的样子。算起来，你我这一生，真正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竟不到半年。听起来是不是短得可怜？

可我这心里，却从不觉亏欠，反而被填得满满的。幼时在金陵初见，你坐在窗边念诗，神情专注，那模样便落在了我心里。少女时，我不信你如传言中那样荒唐纨绔，偷偷跑去百乐门寻你，结果我失望而归，或许心里一直对你有期待才会失望吧；如果那时我不那么愚笨，能够多了解你一些，或许我们有更多相处时间，真是可惜……后来，战火纷飞，家国飘零，我没想到会再遇到你，何其有幸，让我再遇到你，但我知道，所有的缘分背后，都是有人在念念不忘。战火中，我们几次短暂的相聚，那些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比一辈子的平淡都更刻骨铭心。

七哥，我这一生，从未后悔遇见你，更不曾后悔爱上你。动荡的年代，个人的情感渺小如尘，但我们尽力了，为了信仰，也为了彼此心中那个更好的世界。我守着我们的秘密，养大了我们的孩子，看着他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孩子又有了孩子……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我心中是安稳的。

我这一生，没有白活。因为心里装着你，装着我们的理想，装着我们的血脉。只是……偶尔，尤其是在银杏叶落的时候，会格外想你。想你若在身旁，如今该是怎样一副光景？大概，也是个倔强又可爱的老头子了吧。

近来常觉乏力，知道时候快到了。七哥，我不怕。若人真有来世，我愿在太平盛世里，早早与你相遇。不必再经历分离之苦，可以堂堂正正地相伴，从青丝走到白发，看每一次银杏叶黄了又落。

那时，你可要一眼就认出我啊。

素心绝笔】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何潆早已泪流满面，靠在何怀素的肩头无声啜泣。

何怀素紧紧搂着她，眼眶也是湿润的。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那份跨越了世纪、历经了生死、浓缩在短短半年相聚时光里的爱，是如此沉重，又如此纯粹。

“曾奶奶……”何潆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她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

“她没有白等。”何怀素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他轻轻擦去何潆脸上的泪水，“爷爷也寻找了她一辈子，此生只她一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爱，支撑了她一生，也跨越了时空，最终让我们重逢。这本身就是奇迹。”

他们拿着日记本，走出书房，找到了正在花园银杏树下晒太阳的何既白。

老人闭着眼，面容安详，金色的阳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也温柔了许多。

何潆走上前，在何既白身边蹲下，把日记递给他，“曾爷爷，这是曾奶奶的日记，我们觉得应该交给您保管最为合适。”

何既白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些熟悉又遥远的字迹上。

他没有立刻去看内容，只是用苍老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极其轻柔地抚摸着日记本封面上的签名——“素心”。

何潆与何怀素牵着手离开，把这个时光单独留给何既白。

过了许久，何既白才拿起老花镜，慢慢地、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

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可以看到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拿着日记本的手，有细微的颤抖。

读完最后一句【那时，你可要一眼就认出我啊】，他久久没有动弹。

最终，他摘下眼镜，用手掌缓缓覆住双眼，肩膀微微耸动。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指缝间渗了出来，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也滴在了那本承载了一生挚爱的日记本上。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无声的悲痛与绵长的思念，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碎。

过了许久，何既白才拿起老花镜，慢慢地、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可以看到他的喉梗微微滚动，拿着日记本的手，有细微的颤抖。

读完最后一句【那时，你可要一眼就认出我啊】，他久久没有动弹。

最终，他摘下眼镜，用手掌缓缓覆住双眼，肩膀微微耸动。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指缝间渗了出来，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也滴在了那本承载了一生挚爱的日记本上。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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