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有干扰。”叶拭雪的义眼启动，一张蓝色虚拟地图弹出，上面用红三角标着两处坐标，“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空中云浪滚滚，地面巨晃，像在狂弹棉花。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然而过了须臾，叶拭雪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呆……”米奇盯着屏幕，怪异道，“在？你卡了吗？”

叶拭雪眼前的虚拟地图闪烁了两下，像卡顿。而后，他眼睁睁看着上面的红色坐标像癌细胞一样扩散，直至满眼飘红！

“在。”叶拭雪目光含冰，“有人入侵了我的系统。”

忽然，红点开始欢快地逃逸，在地图上撒欢，并持续发出“啵啵”的水泡音效，最后拼成一只“愤怒的小鸟”。

粉色的。

旁边用泡泡字体备注着“白鸥”。

嘲讽效果拉满。

叶拭雪：“……”

米奇愤然：“他有病啊！”

叶拭雪关闭义眼：“……你带路。”

米奇说：“不用。”他快速敲击键盘，叶拭雪立马听到一声长啸，一束晶亮的烟花猛然冲上天，“砰”地炸开！

“谢了。”叶拭雪没再耽搁，猛踩油门，奔着烟花信号而去。

米奇挥挥手：“别谢我，这是下策，你马上就要玩完了。你根本不知道烟花会招来什么牛鬼蛇神……”

“现在知道了。”叶拭雪车速没降，却骤然猛打方向盘，当场掉头跑，“下次先把话说完。”

“嘭嘭”声接连在头顶炸开，数架军用战斗机从沙尘里飞出，撞击头顶的天空岛。

然而凝神观察却发现，那并非战斗机，而是扑翅的电子野鹤！

紧接着，两颗超巨型的将军头颅逐渐显现，叶拭雪必须飞速开出几百米，才能完整瞧见两位机械巨人的真容！

米奇傻眼道：“……这还打什么？”

左边的将军手牵着一匹断头巨马，大地在它脚下薄如蝉翼；右边的将军双腿悬空，被无数机械飞鹤托起，缓缓游离而来。①

由于巨大，几乎能清晰看见它们身体中闪烁的电子流。

无数士兵围在“巨人将军”脚下，微渺如蜉蝣。

“你快跑吧，”米奇忽然绝望地说，“这俩大块头目测得有六十层楼高，你才眼屎那么大，根本救不了！旧日回响绝对完蛋了！”

“为了你的绩效。”叶拭雪拉过副驾驶的老头衫，“别装睡了，张叔，醒醒。”

大爷胸前的工牌写着他全名。张德不情不愿地醒来，颤巍巍道：“我……我能走了不？”

他一路醒了晕、晕了醒，脸色发青。

叶拭雪确认道：“走回去？”

张德说：“当然是开我的车！”

“开车不行。”叶拭雪提醒道，“这是绑匪的职业素养。”他的力道算不上客气，三下五除二就跟张德换了位置，“你来开。”

张德要吓吐了：“我心脏病要犯——”

“能推迟一会儿么？”叶拭雪将枪抵在张叔脑袋上，好商好量地说，“麻烦了。”

“巨人将军”是被设定的最高级保护程序，目前还没有黑客能成功绕过这道铜墙铁壁，深入腹地。

一旦它们踏入旧日回响，便是一场势不可挡的侵略！

驾驶员一把年纪骨质疏松，愣是在握方向盘的时候爆起了肌肉，硬生生将笨重垃圾车开成了山地狂野！

米奇佩服道：“我靠，这老小子以前绝对是搞摇滚的！”

叶拭雪将身子探出窗外，对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士兵射击。

他问米奇：“能帮我联上两位‘绩效’么？”

“可以，但这样我俩的通话得被挤掉。”米奇键盘打来飞起，“你等我试试——”

“没时间了。”叶拭雪将手枪的枪筒旋转，手枪顿时重新组装，变成一架G3机关枪，“直接接入！”

“……好吧，你最好不要给我整段垮，”米奇冷汗涔涔，“白鸥，看你的了！”

汗水砸在操控台上。

“啪！”

米奇重重敲下最后一键，叶拭雪耳边的通话立马被“嘟——嘟”声顶线。

这两秒过得尤其漫长，沙石和炮弹落下的尾迹也被无限拉长。

“嘟——”

叶拭雪挂在门上，用机关枪疯狂扫射，他重新安上子弹，通讯忽然被接通了——

“长、长官，我是地鼠……”

叶拭雪瞄准左将军头部：“能坚持多久？”

地鼠竭力冷静：“预估一百零八分钟，但巨人在提速，不过我命大，炮弹都绕着我打。”

“嗯。”垃圾车一个甩尾，稳稳停在烟花信号处，叶拭雪环顾四周没看到人，“烟花信号位置准确么？”

“相当准确。”地鼠涩声道，“……我现在倒挂在塔吊上。”

叶拭雪抬头，果真看见天上倒挂着一个涨红脸的“蝙蝠”，几乎就要蹭到巨人的肩头。

叶拭雪：“……”

原来不是烟花放置的位置，是烟花炸开的位置。

叶拭雪切回米奇频道：“你好，我需要一份《开塔吊速成指南》。”

米奇：“……”

塔吊知识通过脑机连接上传，叶拭雪短暂掌握了这项技能。他冷着脸，将人从高空放下。

倒挂太久，地鼠身体相当虚弱，强忍眩晕和呕吐感，指着一个方向道：“长官……还有同事在那边……”

话音刚至，巨人的阴影悍然笼罩而来！

一张赤/裸的机械大手铺天盖地罩下，三人顿时仿若瓮中之鳖。然而幸运的是，恰在此时，落石和炮弹竟精准击打在机械手背上！

叶拭雪找准时机：“上车！”

张叔的两臂瞬间拧成麻花！叶拭雪依照地鼠给的方位，从一只巨型机械人腿后救出了两人。

过程竟出乎意料地顺利！

但米奇骤然摘掉耳机：“怎么三个人？！”

叶拭雪说：“监测系统失灵，有一个人的定位器烂了。”

米奇：“哦。”

三位“绩效”躺在垃圾堆里，发出劫后余生的喘息，叶拭雪一一查看他们的证件，发现这仨人很有特点：从左到右分别是天猫、人中、地鼠。

叶拭雪挺意外：“……谁给起的代号？”

天猫是个女生，她说：“我们老板呀。”

人中冷冷道：“老板说这叫对称美。”

叶拭雪违心地夸赞道：“……嗯，大数学家。”

米奇在耳机里捧腹大笑。

唯独地鼠表情有些怪异，他缩在一旁，沉默不语，半晌后，竟开始呕吐起来。

＊＊

夜里，几人临时躲进了废楼。张德并没有开车走，反而跟着叶拭雪一块儿留在了废墟里。

众人生了堆柴火，三个死里逃生的家伙破破烂烂地坐在一堆，叶拭雪说：“你们上线多久了？”

天猫说：“线上四十五个小时，线下应该过了两个小时不到。

线上和线下的时间计量不同，意识空间的时间流速很快。

“嗯。”叶拭雪说，“虚拟空间的食物只能欺骗大脑，没法真正补充身体能量，再过几天，你们就得下线吃饭。”

人中性格淡漠，他补充道：“线下一直有医生守着，为我们注/射营养剂。”

“嗯。”叶拭雪没太意外，“您呢，张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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