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面》
“恩人?”
二人四目相对间,眼眸中尽是错愕,那乞儿先一步从惊诧中抽身,借力于一旁砖石,起了身。
随之赶来的玉盘亦识得这乞儿,她疾步上前,挡在水断栩身前,试图用单薄的身躯为屏障。
在二人凝视谛观下,只见乞儿启齿道。
“恩人,上回您将我从无赖手中救下,我还尚未言谢恩情,此回终至是有机会来当面拜谢,多谢恩人救我于水火之中,请恩人予我一机会报答!”
乞儿不比上回模样狼狈,身上虽破衣烂衫,但非蓬头垢面,足以瞧出模样是竭力濯缨固之。毡帽掩盖了青丝,行礼时亦是长揖深揖,显出举止得体,左看右瞧……皆不似京城寻常乞儿。
瞧其彬彬有礼之态,水断栩秀眉紧蹙,此人定然有阴事。
转眸时,瞧见玉盘仍旧展臂延袂,屏息竦身,水断栩抬手,轻拍这其臂,心中已有决断。
她所求只是乞儿手中的长镵,因尚且不知这乞儿气力多大,不知这长镵于乞儿是何物,水断栩决意使挟恩图报一招,遂试探着开口道。
“恩情既要还,那便依你所言,方式倒亦非是蜀道之难,你怀中之物,”水断栩绕过玉盘,朝她靠近着,细语道,“这长镵,可否予我?权当报恩。”
她知晓自己言语间很是生硬,可如今,自己確为需要此物,。
话出,方才还毕恭毕敬的乞儿,顷刻间神色一变,携着厚茧的手握着长镵,五指似增了力。
“娘子……”
玉盘还欲上前,却被水断栩阻隔,心中则是忐忑着,纵使这乞儿身子并非硕,可何人料得她是否会召来旁人?写笺与期儿还在安车处,此处于自己人地两生,仅她与玉盘,若真引来旁人,落得敌众我寡之局面,便棘手了。
“恩人既开了口,那我亦未有回绝之理。”
此回答实属始料未及,正当她怔然之际,那乞儿将长镵置于一旁,继而后退了几步,掀袂,双膝随着未放稳的长镵一同落地,发出“咚咚”声。
入望,便是乞儿跪伏着稽颡,此事变起仓卒,她抬手又落,出声道。
“你既将长镵予了我,恩情亦算报答了,不需如此。”
她面此情,不明了为何意,指尖触碰着一旁的砖石,已然被揥下些丹。
“不瞒恩人实情,小人为山雨流民,山雨县起了旱灾,原先为之奔走的水大人却客死他乡,第四位去山雨的大人,朝廷迟迟未定,我们等不起,遂我便……私渡关津,来至京城避难。”
乞儿细声细语道,言至终时,声音已然微弱,若非水断栩倾耳而听,险些未闻。
“小人斗胆,恩人瞧着便是大户人家所出,请恩人将小人……奴家带回府中,做一粗使女使,奴家不要例银,只求有安身之所。”
随着额头一同重重落下的,还有水断栩与二人之心中巨石,不过,二人如今一同舌挢不下,失惊打怪。
山雨流民?
小人?
奴家?
玉盘于原处掩着口,水断栩则是垂下眸,一双柳叶眼微眯,继而竭力忍下口呿舌挢,问询道。
“娘子既是山雨流民,又是如何长途跋涉来至京城?可有户帖作证?私渡关津一事事大,娘子宣之于口,不怕我将你扭送官府?况且,一路巡检司与驿站盘查,娘子莫非是回回侥幸避过?”
她目若冰霜,候着乞儿启齿,同时亦提防着乞儿是否有所行动,手正紧握着袖中石簪。
"奴家是与阿姐一同来逃难,家中仅剩之物,如户帖与路引,皆在阿姐包袱中,可途中……阿姐与我失散,已音尘已绝,遂……我混进商队中,逃过兵马司查验。若是恩人要将奴家扭送官府……奴家认命。"
良久,乞儿掩袖攥衣,才吞吞吐吐道,将事因道来。
听乞儿呜咽着絮絮叨叨,水断栩从中获悉事因一二,原是家中爹娘早已枵腹而终,家中足以说是室如悬磬,独剩她与长姐。而往京城时两人离散,独她一人赶至京城。
“我与阿姐……是在不枯山时失散,奴家当时寻了许多,却……只寻到阿姐的香囊……想来阿姐是遭遇不测,我来京城也未有多长时日,本念着安定下来,未料得仅存的碎银被窃走,故沦落成了乞儿。”
不枯山?
水断栩闻言,心中不禁勾起回忆,越过不枯山,便是驿站了,欲下手毒害她的事发处。
自己死中求生,逃出生天,逃至国公府,促成了如今一不可回绽翩山雨,二不可以故籍示人之局面,为了何?
在京城,她如浮萍断梗、悬疣附赘,只得龟冷支床,以此度日。
“恩人?”
水断栩神游物外之际,乞儿抬手,摇手目前,终至将她思绪唤回。
她摇摇首,不再去回忆驿站种种,抬眸,念起只顾着盘问事由、籍贯了,未曾问起乞儿姓甚名甚。
“原是如此,不知娘子姓甚名甚?可长于何?既要我领你回府,合该身有所长。”
“奴家名唤游乡,至于所长,稍谙弓马,初窥门径罢了。”
风适时拂过,吹落毡帽,显出青丝,如墨青丝回风舞雪,立于一侧的玉盘,闻得她略晓武艺,趁二人交谈时,悄然将长镵拖至自己身前。
“游娘子还略晓武艺?那初见时为何?”
“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与恩人初见时,我已饥肠雷鸣,险些饥焰中烧,方寻来一馍馍,未料及遇见那无赖,其实……若无恩人出手相助,我一人应对,虽未能如搏牛之虻,但亦足以让其抱头鼠窜。”
水断栩唇瓣翕张,欲言又止。
合着自己一介不习戎马之辈,救了一习武之人?阿也阿也,何等诡谲怪诞之事!
眸光转而落在她手掌厚茧上,看来確为习武之人,心中顾虑已然一一被除,可还有一疑惑之处。
便是,游乡方才言说水大人,即水参议之事。
“你可见过水参议?亦或是你觉着……水参议是如传闻般身死吗?”
水断栩道出心中所惑,本欲静候其应答,可游乡闻言,当即开口,面红耳赤道。
“水大人怎会是酒色之徒!奴家虽未见得水大人真容,可姑母有幸见过水大人,姑母言道,水大人是兰熏桂馥、渊渟岳立的君子!断不会行如此荒唐之事!”
见她为自己疾言遽色,为自己这已然被“唾弃”之人,水断栩心中有所动容,可疑惑接踵而至。
“姑母?”
“姑母正是游嬷嬷,曾教习水大人府上女使规矩。可姑母往京城途中却鱼沉雁杳,黄耳音沉……”
经此一言,水断栩方才恍然大悟,怪道觉着眼前人面善目熟,原是昔日嬷嬷之戚属。
可游嬷嬷竟音问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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