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然这边的契书拟好后，又接到了孟家那边的。

两边提出的条件不一，又换了两次意见，最后才拟定了最终的版本，约好三日后一同交由官府处理。

如此虽说推了几天，倒也不至于两方面对面的谈不拢拖到尴尬的境地。

这三日方木然也没有闲着，虽说李延那边行事不顺，这医馆该开还是得开。

那日被孟家‘请’走前，方木然在街上转了几圈，发现娄家港并没有医馆一类，颇为诡异。

后又去洋人的药食铺一观，发现在药食铺的边上专门坐了一个搭脉的郎中，很多人先去搭了脉才去排队拿药。

思来想去，方木然找到了葛大娘。

“我？”葛大娘指了指自己。

方木然点头，“一来你的腿比较明显，二来茴香小昭都还是小孩子，我怕他们被骗。李延又曾是孟家的，所以咱们几个你最合适不过了。”

“还是要劳烦你帮忙走一趟。”

葛大娘对方木然的话也深感认同，也没推脱，趁着天还早直接去了药食铺。

一去便是两个时辰，直到正当午太阳毒辣了起来才回来。

方木然赶忙迎过去，“怎得去了这么久？一大早便有客人么？”

接着又左看右看，葛大娘两手空空的样子，“竟没有给你开药么？”

葛大娘拖着病腿直接在院中树荫里坐下，摇摇头，吞了吞口水，“我，我先喝口水。”

一盅茶水下肚，葛大娘这才把一上午的经历说出来。

大清早她去时，老远就和药食铺的郎中对上了眼，那郎中一见葛大娘这病腿，手下的病人也不看了，匆匆说了几句就要收拾离开。

还是葛大娘她离老远就喊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来回看，那郎中不好意思，才没有离开。

“我今日可算是见识了洋人的奸诈了。”葛大娘说道，“那郎中见我就是奔着他们来的，所有人都看着呢，推脱不掉，便说我这腿需得针灸治疗才行，他只晓得拿药不晓得针灸，想让我离开。”

“我当时一听便知这郎中怕不是个草包，我就说，只想寻些能止痛的汤药。那郎中就硬着头皮给我搭脉，末了写一方子便让我去拿药了。”

“那这和洋人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呀，”葛大娘接着又是猛灌了两杯茶水，“等排到了我，那柜台后面的小厮就说，我这个药复杂，怕我自己回家熬不好，他们亲自给我煮，未等我在说话，便又说熬好了会亲自送到我府上，让我留下住处所在呢。”

“......你便留了？”

“留了，只不过我留的是对街刘阿婆的。”

葛大娘眨眨眼睛，透着几分狡黠，经过那次对话，她早已变得率性许多，其实算来她也不过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自然还有着几分青春的活力。

“那给你开的药方呢？”方木然问。

“自然是收走了，”葛大娘回答，“要不说那洋人奸诈呢，我看排队的十个有八个方子都被收走了，剩下的两个还是自带药方的，想收也没有理由。”

“而且这还不是最奸诈的，”葛大娘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因着我把脉用了许久，又排队许久，我观察着，这排队的人里，总是有熟面孔！”

方木然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下一秒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光是这一个上午便来重复排队？”

得到肯定的点头，方木然陷入沉默。

原来这便是药食铺‘门庭若市’，总是在门口大排长龙的原因。

找几个托子来冲人气？

但方木然想不通的是，作为娄家港目前唯一的药食铺，这里又没有医馆，为何还需要找托？

难不成娄家港的人都身强体健，没有个三病五灾的？

方木然觉得哪里蹊跷又想不通。

索性也不想了，现下还有好多事要办。

方木然跟葛大娘又嘱咐了几句，回屋提笔写了几张告示交给李延张贴在门口和市口的告示栏上。

如今对那药食铺中的郎中有了三分了解，方木然决定医馆先以义诊的方式开起来，不卖药，不收费，只搭脉开方。

接着便开始正式写给孟家的方子。

按照契书，方木然要提供十张方子，分别从医治和日常入手，不限是汤药还是什么，像是治干咳恶心的，胸闷气短的，或者是狐臭脚臭的，清润利肺的，大差不差的写上十张即可。

这可难不倒方木然，方剂再差，药性还是记得牢牢的，再结合现有的药草典籍，删删减减的，一个下午闷头苦写，总算是写完了。

孟家给了方木然一个月的期限，这还未等文书过官府，方木然在第一天下午便写好了。

看着十张方子，方木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他们压到了床垫下。

开玩笑，怎么可能直接给孟家？

方木然准备等，等孟家催一下，交一张，催一下，交一张，若是不催，那便拖到期满再交。

这都是经验啊。

还不到晚饭的时候，茴香探进头来，鬼鬼祟祟的召唤方木然，“方姑娘！方姑娘！”

边说话还边招手，时不时地看看周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方木然觉得好笑，但也配合着压低自己的声音，“怎么啦？”

“阿娘的药送到隔壁啦。”茴香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接着俩人一起鬼鬼祟祟的去了对街李阿婆家。

李阿婆是个年逾五十独自在家的小老太太，身体健康，为人爽朗，笑起来中气十足，笑声能传出十条街。

一见茴香领着方木然来，笑的更加开怀。

茴香甜甜的开口，“李阿婆！我来找我阿娘！”

“在里面呢，进来吧！”李阿婆将二人迎进屋中。

茴香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对李阿婆说道，“阿婆，你且歇着吧，我领方姑娘进去。”

“阿...好的，这位便是你常提起的方姑娘啊。”李阿婆的视线在方木然的身上停留。

茴香还有些骄傲，“自然是啦，等我们这边结束了再好好给您介绍，只怕药凉了反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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