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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火》

10. 非议

说是午膳后便出发,可真收拾起来,又拖沓个没完。

直到日头减了些浓烈光辉,午后充满惬意与闲适时,崔家的马车才叮铃铃地碾过石板路,径直向东市驶去。

“那不是——”

清风徐过,马车木窗边的绢纱飘扬,有路人自间隙中瞥见一张宛如姑射仙姑般脱俗清艳的美人面,不由得惊呼,于是连锁反应般,四周也骚动起来。

“快噤声!你不知道那位是谁吗!又和谁扯着干系!就不怕祸从口出!”

见身边男子望着马车缓缓行过的方向,文人打扮的行者忙拉过他一声低喝,而他的过激反应,又引得另一位书生不满。

“这位兄台未免太过谨慎,即便桓王现下约束着百姓不许多言,但现今圣人都还赐她郡夫人的身份,有什么说不得?”

“就是就是,天家都不遮掩的事,有什么说不得!那桓王真以为自己能堵住天下人的嘴?我早就看不惯他嚣张的做派了!”

刚说完,另一旁小贩模样的人便凑了过来,附和着。

不曾想,他这一言语,更惹得附近摊上的其他小贩也嚷了起来,可偏他们又不敢高声言语,只留下一团哄闹之音。

“看不得又如何?人家是王公贵胄,你算什么!”

听罢另一小贩的回嘴,书生不满地摇摇头,合上手中的折扇:“你这话便不对,王公贵胄又怎样,擅自休妻就是不合礼数,‘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一郡王?那家娘子早在成婚前就柔顺美名在外,此事必是桓王狂悖在先!公道自在人心!”

“吁,什么公道?若是公道,那数日前在茶摊闲谈的白秀才就不会被抓了去到现在还没音信!”旁边摊上一商贾模样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忙是放下手中茶盏,斜过身子加了句自己的见解。

方才反驳的小贩听到“白秀才”一词,眉毛一跳,慌慌张张地朝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压低声音,一副紧张神色。

“快收声,真是不要命了!你们可不晓得,这事全是他太不小心,竟然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说什么‘桓王宠妾灭妻,连桓王妃怀的孩子也托人打掉,就从他远方表舅那儿取的药’……这话也能乱说?他怕不是早被杀了头啊……”

说到此处,在场之人皆是打了个寒噤。白秀才被抓时的言论确实骇人,现下想必他已是凶多吉少,而其言论真假也难以求证了。

短暂沉默后,最开始被文人拉住的男子叹了口气,低着声音再度开口。

“唉!你们啊,难道不记得半个多月前夜里的那声巨响?那可是天雷!是灾祸啊!”

“肯定是崔家女私会了外男,王府里多得是老天都看不下去的事,那些豪门贵族里的腌臜事,呵——我呸!”一长相粗犷的屠户倚在屋外的木柱上,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见此行径,书生皱着眉头侧了侧身子,一脸的不悦:“你这大汉!怎么揣测起人如此下作!”

“哼,下作?老子要是下作怎么没有雷来劈老子?她肯定是有什么缘由!都说桓王平日里嚣张,也没见他受着什么伤啊!那崔家女——”

“崔家女怎么?她现今好端端的不就是有福神庇佑?”另一文人似乎自动选择与书生站在同一立场,也是开口反驳起屠户,“你别不信,要我说,明明就是桓王府内有人行暗害之事。”

像是为了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最初参与谈话的小贩向其他人招了招手,一脸神秘:“就是就是,我有亲戚在桓王府做工,他偷偷和我说,在桓王休妻的前些日里,有妾室闹到桓王妃主院,赶去的桓王可是一脸铁青。”

“哼!什么妻什么妾,都是一群无理闹三分的破鞋子!‘打不死的婆娘,晒不坏的茄秧’,依老子看,都他娘的多打打就听话了!”屠户说完一仰头,蛮横又不屑。

另外一个小贩见他这个模样,换下方才紧张的神色,讥讽般地“嘿嘿”一笑。

“嗨,你还指点别人,谁不知你这厮摆弄几个臭钱娶来的媳妇都被打跑了,你这是有怨气没处撒吧?在这胡咧咧上了。”

“操!你他娘的给老子扯什么犊子——”

“吵什么吵什么!不要命啦!一个个聚在这儿干什么?!”

正当众人言语激沸之时,不知是这里围观之人太多引人注目,还是有人专门寻来巡视的官差,总之来自官家的一声厉喝便将团着的人群冲散开来。

一时间,不论是文人还是书生,还是小贩与屠户,都在官差喝止后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全然不见方才指点江山的做派。

忙碌间,许有人记得方才的话,许有人忘记,又或是记得不真切,让明日的坊间再多一种“据说”的可能。

但目前的议论,尚且没有招惹到“崔清婉”本人身边。虽说她也不曾当什么辩论赛手,也没那么能说会道,但真要是有人非议她,她定要拉扯着对方论个天昏地暗,毕竟谁能忍受平白被污蔑的事呢?

“阿婉往日也爱逛东市,尤其新入市的衣物首饰,更是爱不释手。只是距上次相约逛市已是一年前,这次阿婉大可随心些,不必拘束。”

宽敞的马车内,坐着崔家三人——崔皓月从怀里掏出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一边看一边嘟囔着什么;“崔清婉”面上极力克制着好奇,但间歇总要从飘扬开的绢纱缝隙向外瞄几眼,似乎是被古代坊市的热闹吸引了目光;而崔皓羿自清晨出了书房,在旧宅内又是换衣又是沐浴,才休息了没几个时辰便要出门,现正在摇晃的马车中闭目养神,不过,许是他察觉到“崔清婉”克制的举止,故而主动开口缓解对方的情绪。

“拘束?我没有,我只是在意有没有……啊不是,咳,我只是痊愈后第一次出府苑,对都城里的繁华熟悉又陌生,怕自己有些不得体罢了。”

“崔清婉”本想说自己在留意街道上有没有可疑之士,但意识到崔皓月本人并不知晓内情,又生生将话头咽了下去。

什么散心,什么随意,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她的内心只有主线任务好吗?

都说凶手会重返作案现场,那自己这个被暗害的人还好端端地活了下来,行凶之人怎么能按捺住好奇心不前来一看?

“四姐姐怎会不得体?尤其今时不同往日,四姐姐衣色相得益彰,我看了都觉得耳目一新,更别提京都其他女子了。想必四姐姐是在偷偷打量其他官眷们的穿着,真没想到四姐虽失去了记忆,但对女子梳妆还是上心。也难怪,毕竟四姐在未出阁时就是京都内最引领风采之人嘛!”

崔皓月将看完的纸条往袖子里塞了塞,应和般回了几句,在察觉到“崔清婉”探询的目光后,挑眉一笑,随后指了指闭目养神的崔皓羿,又朝自己脖颈间一比划,抿嘴摇头不肯细说。

“嗯?”

“崔清婉”眨眨眼,有些不解。

“那个……四姐姐不如先决定一下,今日是想去逛凤琼阁还是绣罗裳?”

凤琼阁?绣罗裳?难道往日的清婉娘子对这个有偏好?这小子还在试探我?啊……怎么回答……

在“崔清婉”疑惑纠结之际,本闭目养神的崔皓羿反倒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看向崔皓月。

“是有什么消息?”

“三,三哥……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

一与崔皓羿对视,崔皓月便显得紧张极了,他几声干笑,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而后他躲开自家三哥的目光,偏过头看向“崔清婉”,笑眼弯弯,谄媚之意溢于言表。

“四姐,其实昨日有好几队胡商进京,所以今日的集市上既有宝冠华服相售,又有一些西域来的乐器珍宝,只是这些东西不在一处,故而我想要问问四姐,更属意去哪儿。”

“那——”

还不待“崔清婉”回答,崔皓羿便截了话头。

“有事就直说,何来拐弯抹角?”

“崔清婉”一怔,正想吐槽崔皓羿总是对崔皓月言辞果决,但又忽地反应过来,若按照方才谈话所讲,昔日的清婉娘子很是热衷女子梳妆,那定会直截了当地决定看宝冠华服,哪儿还会需要崔皓月再问属意去往何处?这样相问必是有些状况发生。

想到这儿,“崔清婉”自觉噤了声,静待崔皓月把话说明白。

“唉,明明我和三姐说了我糊弄不过去,三姐非不信,非把这差事推给我。”

崔皓月叹了口气,一脸的苦恼。

“其实这都是二哥的主意,二哥说这次宝冠华服多为回鹘商队带来,不论是样式还是颜色,都新颖大方,所以现下东市里聚集的,不止待字闺中的娘子,还有不少已出阁的夫人。若是能带四姐姐在这些女眷们眼前一游,想必有关四姐姐的流言立马能烟消云散!”

散不散不知道,但舆论倒向崔家倒是很有可能,这崔家二郎君,和三娘子办起事来真是一攻一防,配合得当啊。

“崔清婉”心下暗诽,表面上却是抿了抿唇,一副乖巧听讲的模样。

“但我觉得,京都繁华非常,即便不去宝冠华服处,其他场所人也不少,而我特意提起,可全是为了三哥!”

崔皓月绷着脸点点头,虽然此刻他还是将目光对着“崔清婉”,但后者很明显地感觉到崔皓月接下来的话语都是对着崔皓羿而言,甚至他浅痣下的双眸都开始透出隐隐的笑意。

“要知道绣罗裳那里娘子芸芸,其中嘛,就有杨尚书家的次女杨简礼。准确来说,是杨简礼约了三四位同族的世家女在东市的阁楼里候着呢!”

“杨简礼!唔!”

果然处变不惊的大家闺秀不是这么好演,“崔清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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