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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尤心心哭了一场，情绪好了很多。

推开厕所隔间门出来，对着镜子检查。

张梅进来洗手。

尤心心本来在仔细检查自己是否有哭过的痕迹，蓦然在镜子中发现了张梅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化妆了。好明显的眼线。

妆容不算精巧。

可整个人显得有精气神多了。

她也没跟以前似的苦口婆心劝尤心心好好学习，洗完手就离开了。

尤心心在她身后出来，凝视着张梅窈窕的身姿。

张老师今天居然还穿了条带花纹的长裙。

道路尽头是教师办公室，张梅进去的同时，于国栋迎面而来，见到尤心心，挥挥手将她招进办公室。

“尤心心。这次期中考试分数出来了。你全班12名。下周五开全体家长会，通知一下你爸爸。”说完，他递了一张每科分数详细数据纸条给她。

“好的。”

现在学校都不公开分数，也不会贴名次表格，连“ABC”档都没有，只老师单独告知学生。连家长会也不是她看过电视剧中很多家长坐一块儿，而是班主任分几天轮流单独面谈，交流对方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和优劣。

这挺麻烦老师，但也利于老师跟部分家长建立比较好的链接，比如于国栋。

很多家长能从于国栋这里听到孩子每天在学校事无巨细的活动，包括恋爱和交友，以及能给孩子刻意安排家长想让他学的课程和科目。

自从当上班主任后，于国栋身边的东西显而易见大牌。

此时此刻，于国栋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份名单正在查看，手腕上那只表是宝珀的。尤志有同款。十来万的价格。

尤心心不露声色，正掉头准备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她下意识回头。

不远处，林琴站在不远处，她给数学老师递了些东西：“前两天回老家了，给你们带了些家乡特产来。”

“哟，这是什么呐。”

“糕点。”

数学老师是所有老师中年龄最大的，传说中他还是校长的堂叔，特级名师，从公立学校挖过来的。职位上虽然不是“主任”，但德高望重，又有关系，连于国栋都对他都很客气。他还掌握着新老师的评选。故而刘显也特别讨好他，跟他关系最好。

这时刘显走了过去，一只手自然而然搭在林琴肩膀上，仿佛在彰显他们的关系：“王老师，像小林这么勤快的老师真是不多了。”

林琴露出尴尬的神色，往外挪开了一点，却又像是顾虑什么似的，没有完全挪开。

数学老师就坐在他们对面，一双精明的三角眼迅速在他们身上晃了圈，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给我们发喜糖？”

刘显笑。

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在笑，仿佛默认他们就要成就好事。

尤心心已经快走到门口，听见尚未结束的揶揄的笑容，可或许刚刚在厕所里没有完全发泄干净，她转过身，回到场中心，正对着他们：“林老师，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很讨厌刘老师的吗？”

这话一出，全场静了。

所有人视线都对准尤心心，连带着林琴和张梅。

“他总是看你不敢拒绝，天天在别人面前表现得你们很亲密的样子。实际上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你这么担心，是怕刘老师打分会影响你能不能留在学校吗？不会的，我们学校老师都很公平，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你。”

整个教师办公室的气氛依然安静，落针可闻。

林琴嘴张了张，表情惊慌，又没说话。

但尤心心不需要她回应，她只是终于说了早就想说的话，礼貌道：“我先走了。”

不到一个下午，这件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学校。

徐峰在社团活动时间找到尤心心时，不出意外地，她在图书馆，歪头靠墙的角落里闲散地看着书。

“你今天上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徐峰站在她面前说。

“嗯。”尤心心随意应了一声。

“有什么感想吗？”

“也许我会是个小丑。”

林琴要是跟刘显是真情侣，那她今天这种行为，就显得格外难堪。

只不过她今天情绪临近爆发边缘，对自己看不惯的事，彻底不想控制而已。

徐峰坐到她身边：“你没有做错。”

尤心心依然懒懒的，不想动弹。

徐峰继续：“一个女孩就算再内向再害羞，被人打趣跟喜欢的人结婚，也会有笑意的。林琴却完全没有，浑身上下都显露着尴尬。你以为那些老师都看不出吗？只不过他们都选择忽视而已。”

他抬起视线继续：“因为这是林琴自己的事。她自己不吭声，也不会有人替她吭声。连拒绝都不敢的人，就显得弱。她一弱，其他人就会更倾向于跟强的那边交好。这是一种天性的趋利避害。就算跟强的人没有好处，至少也不会得罪对方。”

“你分析得真透彻。”尤心心起身，走到书架前，寻找刚刚拿的这本书的位置，“不过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吃力不讨好。”

徐峰挑眉，有些人做了这种事，会下意识以自己“正直勇敢”标榜，尤心心倒立刻退了回去，语气倒也不是赌气。

徐峰起身走到尤心心身侧，垂眸一直盯着她。

尤心心正在挑书，头也没回：“干什么？”

“尤心心，你的心很软，简直看不得人受苦，是不是？”

拿书动作停下来，尤心心看见书架上有些窗口照进来的、被窗户和架子剪得七零八碎的小光块，像停留的金色蝴蝶。

空气中又悬浮着一些细小的浮尘，像学过的物体内部会有无数原子无规则冲撞一样飞舞着。

“也许是吧。”

尤心心将书插回去，看到另一本拿出来随意翻着，为蔡阿姨哭泣，也不是因为联想到了自己的妈妈，纯粹只是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遭此厄运而难过。

“我很容易共情别人。”她难得跟人说这些，“但我不想要共情。共情了却无法改变，会很痛苦。”就像蔡阿姨意外而来的车祸，就像林琴至始至终也没有给尤心心一个正面反馈，“我不希望自己痛苦。所以以后我确实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徐峰凝视着她。

从站在她面前开始徐峰，视线就没有挪开过。

尤心心不是没有被人“经常”注视，却很少这样被人“持续”注视。

之后，她感觉到徐峰有个压过来的动作，她立刻转身，将书挡住自己下半张脸面前，背往后仰：“你干嘛？”

“你看不出我想干嘛?”徐峰挑眉轻笑。

“……”

是看得出他想干嘛。

徐峰很高，站在身前更显得如此，他在窗口前逆着光，头发乌黑，视线像俩炳薄薄的刀，也不伤人，就是觉得很锋利。

很清透又很深，好像能看透任何东西，藏也藏不住。

“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尤心心提醒，“所以我不会跟你有任何亲密举动。”

她用书本往前压着，直到把徐峰凑近的脸压开，干脆利落地说：“我走了。”

来到围棋社。

易近风许林张婉妍他们正在打麻将。

“蔡阿姨怎么样？”易近风问。

“出车祸，瘫痪了。”尤心心回答。

“这么严重。”易近风垂眸摸出一张牌打出去，没有继续问下去，许林兴冲冲地连忙拿出两张牌：“吃！”

尤心心也没有多吭声，在自己惯常位置坐下来，靠窗角，百无聊赖，一页一页翻着书。

打了一阵，许林给易近风使了个眼色，等易近风接收到才说：“糟糕不行尿急，易哥要不要一块上厕所？”

张婉妍骂：“你们是连体婴儿，上厕所都要一起去？”

易近风笑了秒：“你不懂男生。”

说着，两个人一块儿出去。

当然不是上厕所。

而是躲在角落里抽烟，现在学校男生基本都学会了抽烟，偶尔来两根。

本来在围棋室就就行，只是尤心心因为母亲肺癌去世，闻不惯任何烟味。

易近风也从来不当她面抽烟。

“易哥。虽然我不想说，但是你看看。“许林说着递过来手机。

易近风接过来瞧。

“有人看到他们俩周末一起在学校外面吃饭。”

易近风一下下滑过，前面几张是从外拍摄到的，尤心心跟徐峰在必胜客里对坐吃东西的照片。

“刚刚还有人拍了几张给我。”

接下来几张就是在图书馆里，两个人站得很亲近，尤心心用书挡着徐峰。

易近风将手机递回去：“心不会背叛我。”

许林点点头：“好吧。那你怎么还像有心事？”

易近风徐徐吐了一口烟，烟还没有抽完，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按灭——心不喜欢烟味，不能抽太久让她闻出来。

灭烟时，思绪漂浮在尤心心离开ktv那晚。

唱歌结束后，晚上十一点多，易近风独自开车。

他买了新车，却还没拿到驾照，所以不打算载人，趁晚上没人的地方自己练会儿。

正开着。

眼帘映入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喻文思。

她往前走着，有两个男生跟在她身后。

看样子是刚从酒吧出来。

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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