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州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便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站在门口的侍从们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听着里间的动静。
打砸声持续了将近半刻钟才有平息的趋势。
管事在心里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他身体僵硬地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乔云州跟前,一个胭脂红釉的玉壶春瓶飞了过来,伴随着尖锐的脆响在管事的脚边炸开。
四分五裂的瓷片摔得到处都是。
至此一室狼藉,扬起的尘埃在光线里狂舞,连个能下脚的地都找不出来。
乔云州身边再也摸不到任何东西,他双臂撑在空无一物的案几上剧烈喘息,指节用力到泛着青白,眼眸中燃着一种疯狂的、亮得骇人的恨意。
“公子,”管事小心翼翼地抬了下眼皮,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敢多看,“您的脸……还是上些药吧。”
乔云州在提醒下想起了此事,他迷茫地抬手去摸疼得都麻木的伤处,指腹刚贴上那片灼热的皮肤,就蹙眉“嘶”了一声。
眼里顿时又泄出许多幽恨。
他虚捂着脸,踢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一个牙雕摆件,“叫几个人过来把这儿收拾好。”
管家应了声,就去外面挑进来了几个手脚最麻利的。
多珍贵的古玉珍玩对于乔云州来说都不稀罕,是以他出过气后,不必说碎掉的花瓶瓷器,包括屏风桌椅多宝阁这种大件也得通通换掉,免得以后勾起他不快的回忆。
五六个侍从先把地面清理了干净,剩下的或一人手捧或几人抬搬,将各处应有的陈设整理归位。
没多久这间屋子就焕然一新,地面的方砖光可鉴人。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云州已经移步到镜台前坐下,接过管事送来的一只剔透的玉盒。
玉盒的盖子打开后,淡淡的花香脂香飘了出来,乔云州却仍觉不好闻似的,不耐地抿了抿唇,“是最好的药膏吗?”
“是的,公子。”管事不敢含糊,“此药的配方据说早已失传了,就连咱们的手里也只有这一瓶,用上这药后不出三天,您的脸定能恢复如初。”
“竟然还要三天,我哪儿等得了这么长时间!”乔云州烦躁地将玉盒砸在桌面上,他死死盯着镜子里红肿到可怖的那半张脸,上面甚至还盘踞着几条恶心的青紫淤痕。
半响后,他再度拿起玉盒,沾了点药膏涂在伤处。
乔云州朝铜镜倾身,他眯起了眼,镜中人忧郁眼眸里弥漫的潮湿雾气渐渐凝成漆黑的丝线,“……他怎么敢把我的脸打成这样。”
管事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听到乔云州后槽牙的磨动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错位。
“呵……”乔云州的喉间溢出一声气音,轻得如同鬼魅的叹息,他指腹带着药膏,缓慢轻柔地在掌印上画圈,直到一层晶亮完整地覆盖丑陋的红痕,“查清楚了吗,他身边有没有跟着那个厉害的暗卫?”
管事愣住了,仔细想了一下,这话好像不是对自己说的。
他没有多事,仍旧沉默地垂头站在镜台的一旁,连余光都安分守己。
乔云州话音落地没多久,守在暗处的一名女护卫现身在他背后,“没有,这次那个人没在他身边。”
透过镜面,乔云州色若海棠的唇瓣一点点上扬,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不甚起眼却自已让人心底发寒的弧度。
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因他这抹笑变得阴冷粘稠,仿佛有无形的阴影在角落里滋生、蔓延。
他探出舌尖,舔过自己微勾的破损的唇角,“竞拍会结束后你跟着万俟镜,等他出了璇霄台,找个机会动手。”
女护卫点了下头,问:“下多重的手?”
乔云州用缠着木质冷香的绢帕擦拭手指,待指间再也感受不到药膏融化的油腻,他手一松,帕子轻飘飘掉到地上,展露出帕角双面缂丝的繁盛琼花。
他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持续的笑声传入旁人耳中,像是指甲反复刮擦着耳膜,引出阵阵湿冷绵密的悸动。
“他打了我一巴掌,对我的阿妧贼心不死,那我就……废了他吧。”
“这……”管事猛然抬头,语无伦次,“您说的废了他,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让淮南王做不成男人了吧!
此话他断然不敢说出口,只在心里过了一遍都让他两眼发黑心惊肉跳。
“动手的时候,如果不好阉了他,那就直接取他性命。”乔云州愉悦道,“总之,他要么立刻死,要么余生都得在痛苦和耻辱中度过。”
“你要帮手吗?”
女护卫道:“不用,人多了反而麻烦,我一人足矣。”
乔云州眼角眉梢未动,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管事听着他俩的对话,遍体生寒,连带着一颗心也止不住地下沉,他劝阻道:“公子,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淮南王不仅是陛下最疼爱的表弟,他还是北地终罗城王族的后裔,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况且他与您的冲突有目共睹,若他出事,今日在场的人肯定都会怀疑到您的头上。”
“你当我傻吗?杀他的这件事肯定得祸水东引。”乔云州用一条细窄的红绸重新系好了发。
管事与其那空洞疯狂的笑眼对视时,心里的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他像是彻底淹没在一片名为恐惧的海里,听着乔云州继续道:“当时在场的不还有个非要跟我作对的人吗?”
“送她去死好了。”
管事头疼不已,悄悄叹了口气,“咱们的人传来消息,周二小姐确实不在自己的雅间,但她带来的那个侍卫还在璇霄台,她应该暂时没有离开,现在淮南王那边该如何应付过去?”
“阿妧那么聪明,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躲起来了。”提到周妧,乔云州的语调都温柔缠绵了起来,但下一秒,他的神态又变得阴冷偏执,“万俟镜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蠢货,难道还任由他把天捅出来个窟窿?告诉搜查的那些人,随便在三层逛逛得了。”
“怕是不能敷衍了事。”管事摇头,忧心忡忡地弯腰在乔云州耳边说了件事。
乔云州沉吟,片刻后笑开,“那就按他说的,让咱们的人在不得罪贵客的前提下挨个去搜,记得告诉云中殿里的那些客人,这可是淮南王殿下的要求。”
黑金纱帘从内由两位侍女拉开,中间站着的那人垂眸睥睨着我。
他生就一副教人不敢直视的绝佳相貌,眉骨鼻梁起伏完美,面容轮廓冷峻分明,倨傲疏离,威仪赫赫。
“还真有刺客。”
怎么会是他?
这不是昨天跟宋竹年在一起的那个人吗?!
我眼珠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见到熟人的微笑,带着三分礼貌三分松弛四分惊喜交加往前走了一步。
脚还没落地,一把吹毛利刃的长剑横在我的颈前,逼得我后退了几步。
我干笑了两声,手指抵着剑背往外推,“我认识你们的公子,他叫……”
长剑分毫未动。
我脸上的笑逐渐尴尬,“他叫……”
如冰凉箭矢的目光直刺而来,甚至让我错觉般地感受到皮开肉绽的战栗。
我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不敢看前面那人,咽了咽口水,歪头望着执剑的暗卫露出来的眼睛,真诚道:“大哥给个机会吧,我跟你家公子昨天还在宋竹年那里见过来着,让我想想……你家公子是在户部任职对吧,你看,我就说我认识他!”
暗卫冷声道:“我家主子在吏部任职。”
我,“。”
这天不就被你聊死了吗。
我不死心地继续挣扎,“哈哈,都是一样为国效力的兄弟部门,年轻人要懂得变通。”
“把她给我丢出去。”
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像是被车轮碾裂崩开的冰面,那人似乎咬牙切齿,字句间压制着危险的喘息。
我倏地抬眼直视他,“等等,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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