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苗苗身形一顿,茫然无措地望向亮光处。
陶奶奶正举着油灯站在房门处。
暗黄的灯光下,陶苗苗头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堪称阴鸷的神情。
陶苗苗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看起来有些害怕,“奶…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被陶奶奶略带阴森地打断,“苗苗,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睡觉,打算去哪儿?”
陶苗苗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茫然无辜,又像是被陶奶奶的样子吓住了,弱弱地回话。
“奶,我…我突然内急,打算去茅房。”
陶奶奶老迈枯瘦的手抬起油灯,身子微躬地凝神一瞧。
面前的丫头身子朝着茅房,看着只是恰好路过院门口的模样。
身上更是什么都没有带,仅仅批了一件单薄的外裳。脚上的鞋胡乱拖着,连后跟都在脚底下踩着,确实不像要偷偷逃跑的模样。
陶苗苗感受到氛围松快下来,腰佝偻得更狠,慌乱地说道,“奶,我真急,先去茅房了。”
说完紧走几步进了茅房。
没多久,茅房那处响起了嘘嘘嗦嗦的声音,还真是内急。
陶奶奶眉头拧着,盯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出来。
油灯在夜灯下微微晃动,弄得人愈加困顿。
陶苗苗出来时,陶奶奶斜靠在门框上,人都快睡着了,却还没回房间。
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微缩着身子,目不斜视地回了房间。
直到重新躺在床上,她才长出了一口气,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
原本,今日冲动之下,她恨不能今夜便出发。
包袱收拾了一半,充血的头脑总算冷静下来。刘家姑娘才跑不久,正是大家都十分警惕的时候。
还有陶奶奶这些日子对她过于严密的监管,她这么鲁莽地跑,跑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少?
怕是微乎其微。
这才有了今晚这一遭试探,陶苗苗轻抚了一下胸口平复心情,幸好试探了一番。
若方才她真打算逃跑,怕是此刻已经被陶奶奶叫人捆起来了吧。
而今,且让她先把陶奶奶磨上一段时日,努力创造逃生的契机。
第二日,趁着家里没有其他人,陶苗苗躲在房里眯了两个小觉。
睡前,她又特意多喝了一些水。
大概凌晨三点,鼓胀的膀胱准时把陶苗苗叫醒。
猫腰黑影再次出现在陶家小院,这回,亮起光的却是陶大的房间,出来的是陶大嫂。
陶大嫂看起来很拘谨,但陶苗苗知道,一旦她真有什么异动,这个拘谨的妇人把整个院子,甚至整个庄子的人叫起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陶苗苗同样表现得很拘谨,双手捂着肚子,“大婶子,我内急,先去茅房了。”
说完,陶苗苗一溜烟去了茅房,又和昨日一样走完了流程,才回自己房间。
直到回到自己房间,陶苗苗放松下来,才忍不住暗呸一声,“这些人,竟然还搞轮班制!”
她捏紧了拳头,轮班制她也不怕,她比她们年轻,白天还能歇息,定会熬过她们!
一连七日,陶苗苗日日大半夜起来去茅房。
第三次在黑夜里与陶奶奶面对面时,陶苗苗已经轻车熟路,打了声招呼便直奔茅房。
待她出来时,陶奶奶大概是被她折腾得很不爽,老而浑浊的双眼紧盯着她。
“苗苗,奶记得你往日从不起夜,怎地现在夜夜起来,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明日奶带你去看看医者。”
看就看,陶苗苗不怕,问就是内急,根本控制不了。
内心里是块超级滚刀肉,陶苗苗却把话说得怯生生的。
“奶,我也不知为何,自从定了亲,日日这个点醒来,没多会便想去茅房,若能让医者来看看就最好了!”
她的表情真挚而诚恳,听起来甚至比陶奶奶还想让医者来瞧瞧。
陶奶奶一噎,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医者的,订了亲事的女子,哪里有大张旗鼓寻医的道理。
万一对方忌讳,把亲事寻黄了怎么办。
陶奶奶试探一番无果,被她折腾得头昏脑胀,也只能任她去。总不能不让人起夜吧。
陶苗苗就这般,每天半夜跑去茅房,白日里偷偷眯觉,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陶家三个女人白天干活,晚上盯着她,即使是轮流,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
终于,这日,当陶苗苗打着哈欠,出门起夜时。
嘎吱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小院中响起,值守的陶二嫂却并未亮灯起床。
陶苗苗轻轻合上房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沉静,实则心里已经炸起了烟花。
她这段时日起夜都起麻了,有时候,甚至都怀疑这样到底有没有用处。
今日总算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胜利就在眼前,坚持就是胜利!陶苗苗靠着这样的信念,又如此足足折腾了一个月。
直至陶奶奶半夜听到动静都放弃了亮灯起来查看,陶苗苗嘴角一勾,她可以把出发正式提上日程了。
不过,暂时还没有要成亲的风声,她还可以再求个更稳妥的时机。
这日朝食,陶苗苗悠闲地吃着碗里的稠糊糊还有面饼子,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
突然,院子门口来了个半大的小子,是里长家的大孙子陶青。
陶家众人一见他便脸色一黑,陶苗苗却微垂下头,遮住了微微发亮的眸子,她等的机会来了。
别看晚上守着她的是家里的三个女人,她真晚上跑了,能立马上山追人的却是陶大和陶二。
按照惯例,每年夏忙结束,陶大和陶二这些村里的青壮年都会被征调出去修建县里的工事,陶苗苗等的便是这个。
果然,陶青脆生生地传了话,陶大和陶二后日就得和村里大部分青壮年一起,出发去县里。
因着这事,陶家一整日都沉闷得紧。陶苗苗也做出一副沉闷的模样,低头不语地绣着手里的嫁妆。
说是绣嫁妆,其实她手艺不精,陶奶奶并未让她沾手金家送来的好布料,只让她给自己做些里衣之类的东西。
陶苗苗乐得清闲,她本也无任何待嫁的欣喜。只是会假作询问,嫁妆如何了,何时能让她试一试,装作十分在意的模样。
陶大和陶二走后的第三日傍晚,暴雨倾盆而下。
陶家其他人看着雨帘发愁,也不知陶大和陶二被分到何处,在何人手底下干活。
这么大的雨会不会让人歇息?会不会淋坏?会不会生病?
陶苗苗听着陶家人的担忧,面上假作担忧,心里却毫无波澜。
早先,她也会这般,为外出的陶大和陶二担忧。
但事实证明,在钱财面前,她只不过是个陶家人可以随手交易的物品罢了,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她抬眸看向屋外的大雨,紧张又期待。这雨下得如此及时,她等的时机彻底来了。
深夜,雨势愈大。
陶苗苗利落地爬起床,将金家聘礼里给的牛皮小靴一脚蹬到底。
这靴子她最近没少穿,冤大头送过来的装备,穿起来合脚又耐用,是她特意给自己挑的逃跑装备。
接着,她又从床底下拿出这段时日收拾得越来越完备的小包袱。
这段时日偷偷改好的两身窄袖上衣和束脚裤。
一把剪刀。
一瓶伤药。
几块慢慢偷藏起来的干饼子和火折子,还有一点细软。
陶苗苗清点了一番,都在。她低头重新系好包袱,缠紧在身上。
最后瞟了一眼桌上的各类首饰,陶苗苗眼里划过一抹不舍。
按她一开始的气愤程度,本是想把金家给的聘礼首饰扫荡一空,全部充作盘缠。
但她装完后试了试重量,着实有些重,不利于跑路。
而且,这一跑不知道在山林里要走多久,带太多首饰还不如多带两块饼子。
再者,冷静下来后细想,损失若是超出了陶家能赔偿的极限,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他们怕是会拼死寻她。
陶苗苗摇了摇头,这般得不偿失,还是放过彼此,给个可控范围内的损失为好。
将视线从金光闪闪的首饰上挪开,陶苗苗捂好怀里精简的小包袱,在稀里哗啦的暴雨声中,如往常那般打开了房门。
她不紧不慢地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弓着腰向茅房小跑而去。
进到茅房,陶苗苗插上木门栓,赶忙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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