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穗对秩序有神经质的执着,对打乱秩序的任何变化都异常敏感。
她幼儿园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过家家,每个木制仿真玩偶都有自己要扮演的角色,穿黄色围裙的是母亲,蓝色条纹工作服是父亲,小碎花裙,扎两条小辫的是她,还有三四个个木制小玩偶是朋友,其中有一个男孩是她钦定的结婚对象。这条街道上有家,冰淇淋店,医院,幼儿园还有明清小学。每天早上,父母准时出去上班工作,女孩和朋友一起去上学,在学校里学习,玩游戏,一起吃午饭。一旦这个角色做出的行为不符合既定规范,就应该在她的游戏里被抹杀掉。
首先调取的是泳池附近的监控,屏幕上显示时穗走后,陈景允在原地待了十几分钟,从相反方向离开,忽然身形一歪,向旁边的泳池倒了下去,不久后有工作人员上来为下午的派对做准备,发现了昏迷的陈景允。
其余人面面相觑,也没料到这件事会和时穗有关。黎近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你和陈景允当时聊了什么?”
“工作人员找景允反馈场地有点问题,我就跟他一起去现场。”时穗吸了一口气,面色沉重:“要是我晚点跟他一起离开……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这不是你的问题。”林露露安慰。
黎近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这话的真假还得等陈景允醒过来才能确认,她关心的是其他事。黎近吩咐工作人员,“再把监控时间往前调一点。”
工作人员应了声好,划动鼠标前看了一眼时穗。
随后,屏幕上显示侍者带着黎近前往休息室,黎近站在侍者身后等待开门,监控镜头没有拍摄到侍者的脸,不久后,陈景允也来了,时间显示两人在里面待了一会,又先后离开休息室。
“看我干什么?”感受到其他人的注视,黎近的语气变得不自然。
“那个时间点,你们在休息室做什么?”赵既安皱眉,“那个时候,陈景允应该在迎宾区啊。”
“就不能允许我们刚好都在这个时间段需要休息?”黎近冷呵一声,“你们该不会误会我和他有什么吧?”
这一圈里,他们跟时穗的关系更好,林露露上下打量着她,“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紧张什么?”
“不对,我说你昨天早上怎么忽然跟我关心起景允和我们的群消息……”赵既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黎近性子傲,不怎么跟他们来往,平常都是因为有时穗的关系才会参与聚会。次数很少。而昨日早上,她出奇地和自己聊起陈景允。
“不是,你们有病吧?时穗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及大家的隐私,休息室室内没有安装监控,只能调取走廊和宴厅的监控。黎近丝毫不受影响,“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场面陷入一度僵持,姜小度缩在角落里,埋头不语,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清楚知道黎近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只要自己安安静静地就能安然无恙地待到下船。
可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
是谁?是黎近的警告么?
姜小度额头渗出细细的汗,她紧张地抬起眼看去,却怔住。女生浅淡眉眼间流动一股悲思,水盈盈地看着她,随后眼睫垂下,悄悄移开了。
这个对视只维持了几秒,姜小度却觉得自己的秘密在时穗方才的视线里无所遁形。她低下头,心跳飞快地思考刚才的一幕,她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刚才她看向自己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能代替黎近在她身边的位置……
是啊。是他们先背叛时穗,时穗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蒙在鼓里?
“我,我作证……”
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说话的人身上——姜小度双手搁在身前纠缠,说话的声音打着颤,再次说,“我在休息室的时候,有亲耳听到……”
*
警察迅速将游轮包围起来,进行排查。
陈景允很快醒来,面对警察的询问,捂着头说,“没有……我没看见有人推我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记不起来,你们别问了!”
警察在他这找不到突破口,就从这艘游轮排查,最后终于找到原因——水泵之间的电源线没接好,陈景允恰好走在那块区域,触电后,晕眩几秒,就倒在了旁边泳池里。毫无疑问,游轮公司为主要负责方。
而陈景允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追究,或许是受到了惊吓,又或许是醒来后知道自己和黎近的事情忽然在朋友间传开来,他醒来就匆匆坐上离开的车。
主角走了,其他人更没有心思待在游轮上。
姜小度说完那一通话,黎近不愿在争辩,面色铁青地离开了。
其实陈景允这行为在这一圈人里见怪不怪,有些富二代玩的比他更花,赵既安只是想不通陈景允怎么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么多个女生不选偏偏和时穗朋友搅到了一块,还好这事没有闹得太大,作为兄弟,他起码替陈景允保住了体面。
林露露对这些男的本就没有抱有希望,发生这件事也并不意外,跟着时穗走了。
“小度,谢谢你愿意说出来。”
姜小度站在最边上,看着人群里的时穗朝自己走过来。
夕阳晚霞照在她颊上,宛如白瓷上一抹不经意的红。姜小度又闻到那股似有若无的淡淡香味。她牵起姜小度的手,很真诚地邀请,“下次来我家做客吧。”
姜小度惊喜地点头答应。
“嗯嗯。”
*
其中一名侍者退出人群,在卫生间换好衣服后,将工作衣服都塞进了包里。
黑色鸭舌帽下是被遮住的黑发,碎碎密密,他整了整帽子,从别的出口下去。
“林筠,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混进来的?”
林露露没想到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抽根烟,还会有意外之喜,她对他有着浓重的兴趣,朝他走过来。
林筠没兴趣理会,错身要走,她的保镖往旁边一站,堵住前面的去路。林露露勾起唇,“别这么急着离开嘛,我们聊聊天不好吗,放心,我不会把你偷偷进来的事告诉别人的。”
【亲戚介绍。】
林露露没多想,拿出手机出示微-信二维码,“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没准将来我有事需要找你呢。”
黑色碎发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微微瞥了一眼她,迟迟没有动作。
此时,嘈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逐渐密实的脚步声。这个出口直通停车场,一群人正往这里走来。微风吹起其中人黑色的长发,露在空气中的肩薄纤瘦,司机站在一旁开门,她自若地收起裙摆坐了进去。
他压低帽檐,向另一边方向别过脸。
有人催促自己,林露露敷衍地应了几句。
再次看向林筠,衣领下半掩着青紫可怖的淤痕,她迟疑地伸出手:“你脖子上……”
林筠垂下头,快速拿出手机扫了码。
像躲着什么,他错过身快步离开了,完全不想理睬自己。
而林露露看着那道背影,隐约还记得,林筠上学成绩好像还挺好的。
“可惜,是个哑巴。”她略微遗憾地说。
*
时穗上车后,时母打来了电话,告诉她时父明天回国,让她回家一趟。
接连一周,除了根据家里安排的行程出行,时穗还会抽空去艺术画廊,珠宝展等相关展览活动,进入专属团队协助处理各类事宜。时父年头设立了以他为名的教育基金,近月的爱心捐赠活动,时穗都有出席。她形象气质好,还经常出入在贫困地区,摄影师给时穗和小孩拍的合照很快就在网上传遍了。网友纷纷都夸赞“人美心善”。
游轮公司是那场事故的主责,被陈家告上法庭,最后赔了一大笔钱,陈景允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再和时穗来往,甚至都不怎么联系其他朋友。尽管几个知情人都没有说出去,可“陈景允疑似脚踏两条船”的消息还是在圈子里传开来。陈景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赵既安跟他联系,才得知他已经去美国了。每天都有新鲜的事在上演,船上的这点风波很快就被盖过。
没有人打扰,林筠生活短暂地恢复如初,每天重复一样的工作。
这两天订水的人很少,林筠傍晚很早就下了班,他跟大爷打了声招呼就往家里走。
城阳区居住的人多是上班族,为温饱挣扎的普通家庭,还有一些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老人。尽管是戴了口罩和法式帽,她走在路上,也很招眼突出。
林筠知道她这周都在忙什么,自然不是时穗告诉他的,电视上会有各种集团千金时穗的报道。他自然也知道,时父回国了。
关于时穗家里的事,林筠知道的不多,时穗也不会主动跟他透露这方面的事。但是,从她每次从家里出来后,浑身紧绷,难以放松的精神状态;提及父母时,略微蹙起的眉头;在他旁边入睡被噩梦惊醒后,空洞无神的双眼——这些就令他足够清楚,时穗对她的家庭充满厌恶,恐惧,抵触。
时穗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挂断。
街边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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