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伫立在半山腰的寺庙里,浑厚的钟声回荡在庙中,激得豁了口的房顶上梳理羽毛的鸟雀飞向四处。
灵峰寺是京城除护国寺外香火最旺盛之处,香客多为布衣白丁,因此远远比不上护国寺恢弘大气,僧人各个干瘦。
庙里深处供香客居住的简陋厢房里头,一素灰僧袍的女子正端跪在蒲团上,手上打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仔细看她能瞧见,她脸侧从颧骨起有道长而狰狞的疤,斜在脸上直到下巴。
一滴清泪顺着这道疤边沿滑下脸颊。
旁边摇晃欲散的木椅上坐着个穿黑袍的人,浑身包裹得严实,辨不出男女,那人喝了口茶嘴里又涩又酸,于是欲加不耐烦,打翻了茶杯一掌拍在桌上,瘸腿的桌子晃了三晃到底没倒。
“咱前头可是说好的,如今我替你拔了心头刺你怎的就舍不得死了?”那人声线低沉嘶哑,像是刻意消去了本音。
梅溪缓缓睁眼翻了页面前的佛经,温和地开口道:“急什么,没我你们也照样除掉他,我不过就是个方便替你们顶罪的人。沈仲善如今死讯尚未确定,我只有亲耳听到,才肯上路。”
“我说了沈府封锁了消息,姓沈的早死了,陛下还派了怀王迟清晚主理此事。你想想若不是真的出事,何至于叫怀王去呢。”黑袍人绕到梅溪背后,边说边从袖中抽出白绫来,缓缓逼近。
“什么!”梅溪骤然起身转过头。
黑袍人匆匆将白绫收入袖中。
由于过于心急,梅溪没注意到那人的异样,只蹙眉道:“你说陛下派人来查?万一他们误将你做的假证错认到我女儿头上……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你回去还有什么用?”黑袍人忍无可忍紧攥她的手腕,“当初你若早死,便也不会连陛下都惊动,现如今不都是你的错,害得我这几日陪你住在这破地方,不如我帮你一把,早登极乐。”
说着那人攥着梅溪的手上使了个巧劲,将梅溪的手别到身后死死压住,又单手甩出白绫预备缠在她的脖子上。
梅溪曾是做惯了农活的,也时常陪人上山采药,于是快速反应过来后使劲往后蹬后腿,踹在那人膝盖上。
待那人吃痛松了劲,梅溪又是一脚上去将人踹到一边后往厢房门跑。
可在她手触碰到门沿那一刻,背后被人痛击,欲倒地之时白绫缠上了她的脖子。
“啊———”
一声惊叫划开了凌晨尚未退去夜幕的天空,沈珂浑身冷汗,心惊肉跳地坐起来。
她做了个真到差点以为醒不来的梦,梦到自己浑身剧痛踉踉跄跄背着妈妈走了好远的山路,背后还有骑兵追赶。
沈珂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看向周围,却见眼前突然冒出个黑影来!
“!!”沈珂正欲叫着打出一拳来,就见那黑影细声细气地开口了。
“娘子,是我,秋叶。”
秋叶?谁?
沈珂疑惑地回想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有这号人时,黑影从床旁端了个烛台过来,坐在沈珂身边。
微弱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侧脸,沈珂对面那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梳着总角,圆圆的脸蛋儿圆圆的眼。
沈珂瞧小的孩子脸上还有未消肿的巴掌印,不由皱了眉,手指轻轻抚上去,心里也清楚了几分:“你怎么来的这?”
前一日在院子里跟婆子对骂的小孩子当即红了眼,眼眶里泛着泪花:“昨夜里刑部的人说要我当人证把我接过来了,我来时就把我送到这院子来——这是哪呀,我害怕……”
“没事,我在这不怕。”沈珂用手背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接过她手里的烛台将她搂在怀里安抚,“他们没跟你说清楚,我如今帮人做事,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样噢。”
沈珂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烛台放回床头旁矮几上,又为她抹了抹泪:“你昨夜睡在哪?”
“睡在旁边的耳房里,听到娘子叫,怕出什么事就过来了。”秋叶一五一十地答了。
鹤飞为自己安排了个地方隐蔽的院子,藏在巷尾,估计是自己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不好太宣扬。沈珂又和秋叶说了会话,就叫她好好回去睡着了。
现在看来自己还不算孤身一人,或者说沈镂玉并非无依无靠,这半大的小丫头估计也是被人排挤安排到了梅溪院里,竟也没有怨言敢为沈镂玉出言顶撞别人。怕是心里早就憷得厉害,硬撑着罢了。
沈珂在现代有个差六岁的表妹,打小儿就爱缠着沈珂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因而她对这个妹妹也喜欢得厉害,对这个年纪的小孩也很有好感。
如今她再看秋叶这样小的年纪本来该在上学,却要经历这样的事,心里不由地不是滋味。
又回想起刚刚那个梦,更是忍不住叹气,躺下来吹了蜡烛辗转反侧,到底没再睡着。
卯时,天亮得差不多,院子里传来阵忙碌的脚步声。沈珂穿衣下床,推开屋子的窗户往外看,果不其然是蓝玉——迟清晚为她选的侍女。
昨天和沈珂说了会话,她何止是迟清晚说的识字,简直饱读诗书,留在迟清晚身边当个普通侍女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沈珂看她在扫院子,就喊她进屋来,让她教自己看后来鹤飞又送来的案件详情。
虽说是在古代,但整理的资料却是不输现代的详细和严谨,蓝玉声如贯珠,听得人十分舒服。
可这么听下去,沈珂却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她发觉除沈仲善做的假证外其余证据也都汇聚到沈镂玉身上,或者说指向了另个明明更具有嫌疑却被沈仲善有意洗白的人身上——梅溪。
梅溪在正妻陈夫人遇害前几日,以祈福斋戒的名义去了郊外的灵峰寺这事人尽皆知,明明她也有嫌疑沈府里却无人敢提,估计也是沈仲善所为。
这毒药若不是被陈夫人不慎喝下,沈仲善必是难逃此劫。
梅溪有毒害沈仲善的理由,她该是恨沈仲善的。
但不知为何沈珂总觉得此事还有隐情。
“娘子,外头好似来人了。”蓝玉在沈珂沉思时朝门外望去,她耳力极好,沈珂还未反应过来便站起身来:“娘子稍安,蓝玉去瞧。”
“你小心点。”沈珂看蓝玉款款而去,脚步轻盈,想起昨日鹤飞送东西来时嘴巴碎,告诉自己蓝玉也善武艺,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蓝玉并未将门大打开,只留条缝出来,两人小声交谈半晌。沈珂刚有些坐不住想去看看,就见蓝玉合上门脚步匆匆来了。
她面上平静,却是边观察沈珂的神情边缓缓道来:“娘子,王爷那边来人,说今早灵峰寺来和尚禀报,您生母自缢于庙里,还留了信承认谋害沈大人与陈夫人的罪行。”
沈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说梅溪……自缢?”
“是,王爷吩咐来人接娘子过去,如今马车就在外头。”蓝玉扶着沈珂颤颤站起身往外走。
蓝玉将还没缓过神的沈珂送上马车,待吩咐马夫走时却被沈珂反抓了把手,沈珂眼神有些凝重,语气认真地嘱咐:“麻烦你看着点秋叶——就是从沈府接过来的那个小丫头,等她醒后先别带她过来。”
“娘子放心。”
得了蓝玉的承诺,沈珂才放心坐回马车,心里却渐渐冷下来。
待到了地方,沈珂下车来往庙门看去,周边早已被侍卫围上,平日里络绎不绝的香客如今也不见几个,香火味淡淡消散在初春的冷风里。
迟清晚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鹤飞依旧站在身后朝沈珂行礼。
沈珂拾阶而上与他对视眼后随着他一同进去,经过蜿蜒曲折的小路来到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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