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冯延喊来县丞,和凌晨一起连夜商议此事时,他才知道这座桥确确实实干系重大。
由于连年战乱,大周境内许多地区都要快速机动,例如江淮军有时要调往北境,南方吃紧的话,京师禁军也要南下。而临颍县的这座新桥就承担着主路之一的重要作用,一旦建成,比原来要快上足足五个时辰。
除此之外,驿马、邮差、贡车都要从这里经过。可就是这么重要的一项工程,这些官员都敢层层**,到冯延手中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大周吏治**,竟然到了这步田地!
为了尽量减少开支,凌晨选择在里阳村外的一处滩涂地开建,这样就不用拿银子征百姓的耕地了。
其次,将以官府的名义和本县的大户们商议,透露出未来的趋向好处,劝他们自愿投入银子,沿着桥梁两岸修建房舍。包括客栈、茶肆、酒馆、青楼、赌坊,用来留住过往客商。
白烛油灯前,临颍县丞张承皱眉看着凌晨说道:“我们虽处河运道旁,可南有汝南、北有颍川,俱是富足繁华之处,这些客商羁旅从不肯做停留,所以一直未能从中获益……”
凌晨指着图纸对他和冯延说道:“咱们这座桥,两边是不能移动的石建,只有中间由船只锁住,以浮桥向连。可借由两处无法同时行走的缘头,白天只许行人过桥,过往船只必须停靠岸边,等到夜深人静才能通过。如此一来,水路客商就必须在白天停留,陆路行人也必须在夜里停留,还愁没有人吗?”
张承闻言一愣,看向凌晨的眼光都起了变化:这样的话,双亲怎么办?
冯延有些踌躇:“可……万一有人有急事、或者是朝廷有要紧事……”
“朝廷的事自然要特殊处置,可其他人嘛……上面给的银钱如此之少,还不能让大人酌情定制?我们既没有贪墨、又没有强制索要过路费,实在等不起那就去别处过呗~谁拦着他们了?”
烛光摇曳,冯延和张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火热。
如此一来,不仅把桥修成了,还能变着法的弄来丰厚进项,弄得好了,也不失为一件利县利民的政绩!
冯延双目迸发出两道精光,如果有人不满、或者知府大人那边质疑的话……
那就撂挑子!特么你行你来!
“县丞张承,总督建桥具体事务。税课元思源采买墩石木料。户官王阐征调徭役。捕快刘文越统领衙役、皂吏维稳,另聘望云镇乡民凌晨为指导,以为旁监。”
告示一出,整个临颍县都沸腾了!
正所谓流水的营盘铁打的兵,冯延是外地人,被朝廷下放到临颍县做知县。可其他人上到县丞和县尉、下到普通的皂吏更夫,都是本地人,消息就如同风一般吹进了临颍县各大地主老财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挤往里阳村,五倍价格买地、上田换荒地的事层出不穷。里阳村的村民们人都傻了,有些人立刻就将手中的土地变现,还有些聪明的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赖以生存的土地,还在观望。
所有人都在闹哄哄的往桥梁建址处挤,只有一个人例外。
里阳村的大地主、里正——梁宽。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隔壁运昌县知县的妻弟。
梁少爷爹死的早,姐嫁的好,年纪轻轻没吃过什么苦,从生下来就在享福。所以养成了纨绔性子,平日里没少霍霍里阳村和临颍县的百姓。
这次他早早的就从姐夫那里知道了朝廷要在他的地盘上修桥的事,本来他对这事并不怎么感冒。可当他看到全县乡绅都跑到自己家来卖地,甚至不惜赔本也要梭哈时,就觉着事情不简单了。
几顿酒喝下来,他对县衙的政策也了解到了三五分。
可他的反应实在异于常人,并没有想着赶紧跟上时代的浪潮飞上云端,而是做了一个凌晨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决定——
阻挠修建。
里阳村的滩涂地上,太阳穴上插着一朵大红花的梁宽正带着一群手持扁担、锄头、耙子的里阳村民,和张承、凌晨、刘文越率领的保安团、施工队对峙。
“我找风水先生看过了,这片泥地是我们里阳村的文脉!往后我们村的人家里会出很多文曲星,你们在这里修桥,就是在断我们子孙后代的状元路,我们绝不答应!要修,去我们村子的水田里修!”
梁宽义正言辞的说完后,他身后的几十个村民们都义愤填膺的也跟着喊了起来。这怎么行呢?要是真让他们把村子里的文脉挖了,万一自己的孩子考不上状元,做不了大官,那不得亏死。
永远不要低估大周**的数量,很多人只是生活能够自理,并不代表智力正常。当然,也不乏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居心叵测之辈。
凌晨拦住欲要呵斥他们的张承,对着这帮村民们喊道:“乡亲们~这座桥是朝廷下令修建的,你们在这里阻挠,是犯王法的,会被抓进大牢!至于说文脉,更是无从谈起,咱们县上次出大官,那都是先唐时候的事了,文脉在哪呢?”
此言一出,那些被鼓动的村民纷纷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乡亲们,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就是他——”凌晨指着梁宽说道:
“他不顾你们的死活,哄骗着你们和官府作对,想让我们把桥修到他家地里去,这样他就能赚官府的银子。可官府里的钱本来就紧俏,实在拿不出钱来征地。就算真的修到村子里去,你们又能拿到多少呢?”
村民们表情都怔住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
“对啊,平日里我们就没少被他欺负,这么好的事他会想着我们?”
“被这厮给哄了!”
“嘘!小声些……”
梁宽咬牙切齿的盯着凌晨,刚想要再次开口鼓动村民,凌晨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
“我也不跟乡亲们隐瞒了,这座桥是咱们县的大工程,是造福后代的传世之功。往后这里的地价只会越涨越高!你们与其在这里对抗官府,不如赶紧回去筹措银两,把自家院子、田地扩建翻修,往后各地客商来了,也能挣些银钱补贴家用,等日子宽裕了,送后辈自侄去私塾读书,那才真能出文曲星呢!”
村民们听后更是议论纷纷,踌躇不定,站在凌晨身边的刘文越一个健步上前,果断抽出腰间的刀,刀身在太阳底下闪着明晃晃的寒光——“违抗官命者,以**论处!”
里阳村的普通村民们见捕快都拔刀了,顿时就没了底气。再加上凌晨先前的一番动之以理,纷纷骚动起来。当下就有精明人退至众人身后,趁人不注意一溜烟的跑了。
日子会不会变好咱不知道,但再待下去,估计真要在大牢里和老鼠谈心了!
见有人带头跑了,其他老实巴交的平民们也都不管了,纷纷扭头就撤。没一会就跑的只剩下四五个人,这些人围着梁宽,明显也是心中萌生退意。
梁宽恨恨的看了一眼凌晨和刘文越后,甩着袖子冷哼一声,只得不甘离去。
张承抚着胡须走上前来,站在凌晨身边望着远去的梁宽等人,喃喃说道:“此僚实在可恨!可惜他姐夫是隔壁知县,不好真动他……”
凌晨摇着头感慨道:“人果然挣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虽然没有直接在他家地里动工,可距离这么近,他又是里阳村拥地最多的,就是坐在家里一动不动,往后也有大把银子砸到头上。说到底,还是鼠目寸光,贪心不足想要以蛇吞象……”
“本官担心他不会就此罢休。”
“张大人放心,他要是就此打住,咱们也就权当没有这回事。可要是铁了心和冯大人的前程过不去、和全县士绅的银子过不去,不用我们做什么,自然有人收拾他。”
张承望着梁宽远去的背影,目光微缩,他们张家,也在这项工程中投了银子。
桥梁如期开工,本地士绅或多或少都在两岸附近买了地,大部分都是他们用高到离谱的价格和里阳村的自耕农交易所得,还有不少是开垦了荒地,但这种要给县衙交银子。
村里那些没有地的佃户也没落下,凌晨允许他们来工地干活,并且发放工钱,生活也随之有所改善。
县衙有专业的造桥匠人,这群人按照凌晨的要求在河岸两边同时开造,两条石桥从两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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