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风百年间的生活平淡如水,在捡到娄絮之前,他先后捡过了花言、戴月和三十七。一人一猫一鬼都没问过他有什么歹心,而那个被他又送法器又教术法又投喂晚饭的徒弟,却问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他心里有些发闷,低下头轻声道:“我要杀你,早杀了,还能留到现在?”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两人本就坐得近,他头一低,唇角差些贴上了娄絮的耳侧。呼出的气息像狗尾巴草一样拂过她的心肺,痒得很。
她简直要呼吸不畅了。
她察觉到池风心情不佳,悻悻然道歉:“你别生气,我就是有一点点小担心。”
方才的话确实不合时宜,可她也不容易。她穿过来之后,被木果折磨,被同窗欺辱,又被精怪困住,多次差点出事。就在刚刚,幻阵还顶着池风的脸把她捅了好几次。
她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娄絮想着想着,忽然委屈起来。
天道道主到底在干嘛?没事把木果丢到现世做什么?害得她穿越,碰上这么多磨难。虽然这几年经济也不太行,她在现世不一定过得好,但至少不会受这么多皮肉之苦。
池风听出了她的心虚和懊恼,叹了口气道:“没生气。”
他默了默,再道:“如果结契,你会放心一些吗?”
娄絮惊了:“什么是结……契?”
什么结契?结什么契?修仙小说里的那种同生共死契吗?
为什么不杀她夺宝的问题,池风是不想回答的。因为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但这不影响他考虑解决方案。
问题:徒弟不放心他。
目标:消除徒弟的疑虑。
途径:结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契。
如果是别人,可能还会觉得这种做法很没面子,有失师尊的威严,但池风根本不在乎面子。
他又不是第一次哄徒弟了。哄一次是哄,哄两次也是哄,结个契又如何?
池风淡声道:“生死契同生共死,同心契同悲共欢,你想要哪种?”
娄絮惊了,像被雷劈麻了脑子,思维跟着变得迟钝起来。
这两个契听起来极其霸道而且邪门,真的适合他们吗?
她犹疑了一阵,弱弱道:“那个,师尊,你真的不怪我不信任你吗?”
池风无奈道:“……难道我怪你不信任我,你就会信任我吗?”
娄絮恍然。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他是真的永远都不会发脾气的吗?徒弟不礼貌就算了,就算被怀疑也不生气吗?
娄絮想了一下:“那同心契吧,生死契太过了。”
生死契,同生共死,要是池风哪天死了,她不得跟着死?划不来、划不来。
反观同心契,要是池风对她有了杀心,她自己就能感受到。
“可以。”
池风的左手食指摁在她的眉心,右手食指摁在自己眉心。
他温声提醒:“闭眼,气沉丹田。”
娄絮依言。
不一会儿,池风放下手指,两人的额间就多了一个印记。转瞬即逝。
“好了?”
“好了。”
结契的本质是神识共鸣。
只有不接触契约,只要在双方神识可触及的范围内,他们都可以通过契约感知对方的状态和情绪。
当然也可以随时屏蔽。
而池风的神识已经是意动中期,可以覆盖大半个灵洲。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她几乎随时能够感受到池风的心理状态。
一旦对方起了杀心,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娄絮闭目感受了一下。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娄絮的表情像吃到了保健品一样悲愤:“……师尊,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池风倒是有感觉。娄絮往他的那汪清澈的死水里加入了一股中药味的疑惑。
他忽然觉得可爱,嘴角微勾,轻声道:“因为我的情绪没有波动。”
这会子娄絮倒是有感觉了。她的识海里泛起一股细微的喜悦。
她艰难提问:“师尊总是这样……冷静吗?”
竟然是个淡人。
池风:“或许。”
悟了,娄絮悟了。
池风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他活了百多岁,确确实实、如假包换是一个老年人了,日常种种花种种菜,撸猫摸狗看看书,不会跟朋友去找乐子,生活毫无刺激和波澜。
那也太无聊了!等她能安全出行了,她是必然要到处乱跑的!
老年人池风目睹娄絮的识海翻起了巨浪,那巨浪先是卷成了一个问号,再是缓缓褪去。他嗅到了一股嫌弃的味道。
池风:……
算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天。太阳当空,刺眼得很。但室内有他坐镇,甚至还透出丝丝凉意。
不过他不能再坐下去了,时间快到了。
池风低头看了一眼裹成毛毛虫的娄絮,柔声问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娄絮闻言,蛄蛹着身子从池风的怀里坐起来,感觉动作还比较流畅,于是掀开被子,脱离了池风的怀抱,坐到了床榻的内侧。
这就是木果的再生能力吗?这也恢复得太快了,几句话的功夫,她就从手都抬不起的程度,恢复到了能够移动身子的地步。
她道:“我感觉挺好的,谢谢师尊。”
她本以为自己想要起床,至少要躺上几天。不过看这架势,再躺几个时辰,说不定都能跑能跳了。
池风眼眸闪了闪,也从床上站起身来:“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娄絮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淡淡的不悦来。好像不是她的情绪,因为得知自己能坐起来之后,她简直开心到要炸了。
她好奇地眨眨眼睛,问道:“师尊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池风走到门边站定:“嗯,要稍微闭关一下。”
闭关?为什么闭关?
在娄絮阅读了上千本修仙文之后获得的认知里,闭关无非是受伤需要恢复,或者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提升实力。
但是美人答应明天要带她做神识训练的,时间这么短,应该不是要突破什么的吧?该不会是去救她的时候受伤了?
娄絮心里咯噔一跳。
池风看着娄絮的精神世界又是一阵折腾,默默关掉了单向共感。
有些太吵了。
娄絮可不管池风怎么想,一截藤蔓自手上抽出,圈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池风顺着藤蔓回到她身边,弯腰揉揉娄絮的脑袋,低声安抚:“没有,别担心。”
娄絮有些着急:“不信,让我看看。”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好面子。保不齐池风就是那一类,无论受多重的伤,都放不下担子,说自己没事。
她良心上来了,打算关心到底,踉跄着站起身,伸手就摸。
胸腹应该没事,方才她靠在其上数了好一会数,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娄絮的爪子绕过了前胸,按在他的背上。平滑一片,肌肉线条很连贯,摸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娄絮目光往下,言辞诚恳:“师尊,你的腿怎么样?”
前胸后背都没什么问题,难道伤腿上了?
嗯,他的身材比例挺好。
池风低头。女孩环住了他的腰,温热柔软的一团黏了上来。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乱拱,头发乱糟糟的,有几根呆毛飞到了他的颈窝处,弄得他有些痒。
他心里泛起一片柔软。他回抱娄絮,拍拍她的背,然后把她摁回床上,柔声道:“好了,我真的没有受伤。”
但是再不走,他真的要当着她的面受伤了。
娄絮没觉察出不对劲,以为他真没事,很高兴地点头道:“喔,那就好。”
她目送池风离开。
……
娄絮虽然能坐起来了,但也只能坐起来。她依然觉得浑身疲软,提不起劲。但才睡醒,满身精力无从发泄,于是打开了通讯玉珠,开始逐一给朋友打通信报平安。
玄武堂,教室。
苏间莺的通信玉珠忽然一闪。
是谁?会是娄絮吗?
苏间莺心下一动,二话不说,接通了通信。娄絮的声音自玉珠中飘了出来:“莺莺啊,你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呀?”
全体弟子目光集中在苏间莺身上,台上的道师也眼睛一瞪:“上课聊天就算了,也不知道传音!”
素怀道被关禁闭去了,换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师。他看苏间莺如此嚣张,白胡子都气翘了。
怎么有人在他授课时公开打通信呢!生气!
苏间莺连忙把通信玉珠改成传音模式,龇牙道:“娄絮!”
娄絮在那边把教室的动静听得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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