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张家回来,她就晓得会被家里东问西问,不过似出乎意料。
沈香辞没有找她,反和啜炎织进了正房。她从没见过沈香辞严肃沉重的模样,谈话少说有半刻钟。
方才在张家,沈香晚抱有赌徒心思。
幸好,她赌赢了。
闺房里,严氏陪着她,久久不能平复,“天爷啊,你忒大胆了,这谎都敢撒,当时我在旁边大气不敢喘。”
一个谎要用千百个谎来圆。
沈香晚沉吟半晌,道:“这件事不如做实了。”
严氏点头,“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他们若是谈不成,我去劝相公,无论如何定得答应下来。”
沈香晚抿唇。
那两个人会谈拢吗?亦是会大打出手?她心里七上八落,便踱步到窗边遥望正房处。
屋里,啜炎织端坐椅上,看沈香辞在中堂踱来踱去,恰像没头苍蝇乱撞,他忍不住笑出声,“快坐下吧,好歹你妹妹跳出火坑了,天大的好事儿。”
沈香辞停下步子。
“殿下,从小您爱玩,做出多少事我都见怪不怪。”他无奈叹气道:“今天我斗胆问您一句话,是您给阿晚出的主意吗?”
啜炎织微微挑眉,“你怎么不猜是她自己的主意?”
沈香辞斩钉截铁:“我妹妹不会撒谎!”
他敛起笑意,“你跟我多少年了?”
“从十岁那年殿下看中,命属下跟在身边。”沈香辞沉思片刻,才抬头回道:“到今已有十年。”
不觉间时光荏苒,匆匆十年已过。
啜炎织仔细打量起沈香辞,而今他已不是当年风华正茂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老了,人到中年了。
而啜炎织从仰视到平视沈香辞,也用了十年。沈香辞跟在他身边的年岁最长,在这些属下中他俩感情最是深厚。
只要他丢个眼色或是一句话,沈香辞都能立刻会意。
沈香辞脾气秉性最为稳重,忠心耿耿,是以他离家出走时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来渔郡投靠沈家。
误打误撞结识了他妹妹沈香晚,不晓得是生来和他们有缘分。
啜炎织道:“虽准许你探亲回家,但这十年中大多日子你和我朝夕相伴,甚少陪伴家人,你比我更清楚,一个人的性情并非一成不变。”
沈香辞恰像是晓得他话里意思,但还是焦躁不安,“殿下,我知道您身份,我家人不清楚,您把话撂出去,这场事总要个收尾罢。”
各人心里似明镜亮堂,他知晓沈香辞明白却不敢说,他没顾忌,心里有了盘算。
“这有何难,我假扮沈家的东床快婿,既帮了你妹妹,更能隐瞒我的身份。”
从来啜炎织做事随心所欲,但有分寸,这法子虽然莽撞荒唐,不失为一条好计谋。
啜炎织眸光闪烁,何况此时他真的急需身份做假。
见沈香辞犹豫不决,他又说,“先捱过了这阵风头,日后再议它事。”
“只好如此了。”沈香辞又想起一事,正色道:“上京那边飞鹰传书,命我不必回去。在燕幽查探您的踪迹。”
“先听上京调令,若情报有变,立刻来报。”一提此事,啜炎织一个头两个大。
从今年三月初旬离家出走,第三日时,上京便派出虎骢军追捕他。
三个月来他和虎骢军斗智斗勇。
在雄州一带,先是来一招金蝉脱壳,摆个迷魂阵,让虎骢军误认他进了南国境内。
等安然无恙又折返燕幽地界,一路隐姓改名至渔郡。
啜炎织冷笑,想抓他回上京成婚,异想天开。
他忍受不了这荒诞不堪的陋习。
最为吃惊讽刺之事,他阿耶是汉人,汉人最是讲究伦理纲常,竟毫无芥蒂。
竟同皇帝舅舅来逼迫他就范。
啜炎织骨子里就不服管,最初分庭抗礼,不成。
后来费尽心机也没能让长辈回心转意,没奈何只得跑出王庭了。
“大哥,我能进去吗?”门外女子声音轻柔婉转。
等了一个时辰,还未出来,沈香晚有些急切了,也想知道他们聊得怎样。
房门大开,啜炎织倚在门边,“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香晚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沈香辞,见无怒色,放下心来,看来两人是谈妥了。
正房中堂上,一家人围坐着谈事。
晌午做出的事,这时辰渔郡想来早就传开,谈来谈去,商量出个好法子。
便是啜炎织做沈香晚半载定亲夫郎,两人当堂立下券约1。
半年后,再雇乘马车,让她离了渔郡,就说回上京成亲,在上京城中租赁房屋,等过个一二年月。
回转渔郡,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成婚后二人性情不和,故此和离。
此后不嫁人便是。
沈香晚暗暗欣喜,这主意倒好,免了婚嫁。
不过是在外逗留两年时光吗,姑且忍耐忍耐。
继而又说起另一事,定亲宴。
汉地婚俗中定亲宴请,是菏勒人与渤粟人传来。
汉地又糅杂了些传统,同异族定亲宴大相径庭。
本月离下月中旬有三十九天,定亲席和婚服都要赶上日程。
沈香晚和啜炎织这对“准新人”对此事一知半解。
只能听沈香辞和严氏过来人的话,偶尔能问几句。
沈香晚思忖道:“要从男俗还是女俗?”
两边婚俗大有不同,若同菏勒人定亲成婚。
须要先定下从哪边,方好做新衣裳拟客单。
这便是异族定亲的不好,从来菏汉人成婚时,若男或女是菏勒人,从菏勒婚俗。
衣裳大有讲究,即要避免律法中服饰禁忌,衣裳又要裁剪的精致典雅。
对此成衣人很是头疼。
沈香晚晓得两边衣裳不同,并不晓得菏勒婚俗中忌讳和规矩。
“你会歌舞吗?”啜炎织望着她。
沈香晚摇头,“此话何意?”
“若是从我们这边习俗,定亲宴上新人要跳舞。”啜炎织瞧了瞧沈香晚,“从汉俗吧。”
“如此甚好。”
沈香晚别说跳舞,就是立即让她去学,一时半会儿也学不成。
她起身,“既然定下了,去成衣铺吧。”
绣坊接的罗氏海陵家那桩生意,是大买卖。
她不止要赶工还要紧着自己事情,一个人腾不出手,不如图个方便,去别家做。
严氏和沈香辞去凤阁楼定桌,沈香晚和啜炎织到城西衣裳铺子,四人不同路。
做新衣裳要紧,他们先行一步,日头又毒辣,于是雇辆马车前去。
沈香晚提裙裾上马凳,右手便被啜炎织扶住,她略感诧异,倒是稳稳进了车厢。
他是随后进来,沈香晚后背抵着车厢,两人相顾无言。
外头马夫大喝一声,打马前去。
该怎么说?沈香晚忐忑不安,方才在中堂人多她是不怕。
眼下二人独处,却不自在起来。
“你好大胆。”啜炎织笑着说,并没怪罪意思,“不过为何要找我?”
沈香晚神色认真,声音极为轻柔,“因为你手段了得,极为厉害。”
啜炎织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把手捏成拳头抵在唇边,掩盖含笑的嘴角,故意咳嗽几声,罕见地正襟危坐。
见他不追问,有个事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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