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您是说笑的吧？”迦勒试图阻止卡桑德拉去报警，并由衷地希望那只是一个玩笑话。
但注定要让他失望的是，卡桑德拉说：“我从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说罢她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您现在，您不是？”迦勒试图搞懂目前的情况并阻止卡桑德拉的动作，“您是以什么身份去报警的？”
“目击证人。”卡桑德拉整理了下袖口。
“您目击到了什么？”他还是没懂，睁着双清澈见底的蓝眼睛问。
为了照顾这个脑子比指甲盖大一点的人，卡桑德拉言简意赅地说：“今早，在卡纳比街区游行队伍散了之后，我看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杀了人。为了不惹上麻烦我没有声张，但回家后由于愧疚忍不住来报案。”
迦勒听了大惊失色，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卡桑德拉这说辞是想把嫌疑往杰洛米头上推，但：“这不是做伪证吗？”
“谁说的？贝利·艾尔确实看到了。”
“谁是贝利·艾尔？”
卡桑德拉把下巴一抬，答案不言而喻，她就是贝利·艾尔。
“...不不不，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更符合程序的。”
“等你走完你的程序我也走完入狱程序了。”她不含感情的眼睛凝视迦勒，“不如你来说说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迦勒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就像一条努力在岸上汲取空气的鱼，徒劳无果后紧接着就是致命的窒息，他确实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于是他再一次向卡桑德拉妥协，询问这么做的结果：“您报案之后会怎么样？”
“我想想。”卡桑德拉装模作样地开始思考，“首先，他们会证明证词的真伪。然后，布朗那个蠢货会急着跳出来证明他不是凶手。如果他手上有证明凶手另有其人的证据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没有......”
卡桑德拉的嘴角翘了一下，构成一个轻蔑的笑。
迦勒忍不住追问：“如果没有会怎么样？”
“那他最好是能证明自己真的无罪。”
迦勒自我补全了句子，如果他没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凶手，那他就要代替真凶去坐牢了。
“可这！这不会让他坐牢吗？”
“他在污蔑我并且作伪证干扰查案的时候就该做好坐牢的准备了。而且你怎么知道人不是他杀的？”卡桑德拉冰冷地宣判对方有罪。
虽然迦勒也并不喜欢杰洛米，但不管如何让一个人担负上不属于他的罪名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道德底线。他试图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洗清卡桑德拉的嫌疑，又能让加害者得到应有而非过分的惩罚。
迦勒急得一脑门子汗，终于是让他急中生智：“我们可以去找到真凶，这样就”
现在轮到卡桑德拉真心实意地疑惑了，她都没听迦勒讲完，而是直接发问：“我为什么要找到真凶？”
迦勒听了之后卡了一下：“...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卡桑德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敲打着迦勒的心弦。
“为了...正义？”他迟缓地说出答案。
卡桑德拉的手指还在敲打着桌子。虽然这间咖啡厅并不安静，许多人都在交谈，甚至不能屏蔽街道上的声音，但笃笃的敲击声还是一刻不停地进入迦勒的耳中。
卡桑德拉观察着坐在她对面的人，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开玩笑的成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虽然言语迟疑但这个人似乎是认真的。
“你知道临时起意的作案有多难查吗？”她试图用现实击退他突如其来的正义，“而且我现在既不是官方侦探，又不受他们委托，我为什么要替他们查案？我只要摆脱嫌疑就够了。”
“但是！”迦勒似乎想说些大道理说服对方，比如说一个人被杀了，一条人命摆在眼前，找到真凶既能为死者申明正义，又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但迦勒知道卡桑德拉说的对，她确实没必要，也没义务替警方查案。
卡桑德拉像是面对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叹了口气：“当初你愿意把假新闻交给你的主编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灵活变通的人。”
迦勒想起了那篇诉说着韦斯特先生与凶手之间不伦恋的报道，他和话题一起被牵着鼻子走：“但是事后有报道澄清。”
“别傻了约翰。要我说明白吗？公众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你从事新闻业这么久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那篇澄清的报道发出去之后又有多少水花？谁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为人，你现在出去问一圈谁会知道真相？”
“为了真相毁了一个人的名声。”卡桑德拉的手指还在敲，甚至敲出了节奏，如同她接下来说的话一样敲击着迦勒的神经，“你的正义可真虚伪。”
“这不一样！”迦勒没控制住音量，引来了咖啡馆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服务员朝他们走了过来，询问：“先生们，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多谢。”卡桑德拉一改之前压迫的气势，温柔地回答。
服务员虽然走远了，但一步三回头地关注着这桌客人，这里显然不再适合谈话。
“托你的福，我们得换个地方说话了。”卡桑德拉终于停下敲打桌子的手指。
“抱歉。”从喊完那一句开始就低着头的迦勒回，“我没控制住自己。”
他几乎是机械性地跟着卡桑德拉的动作，起身、出门、登上马车。
他的大脑一片嗡嗡作响，也没注意卡桑德拉对车夫说了什么。
在路上卡桑德拉没再说什么刺激他的神经，于是迦勒有了一点时间平复他的心情。
他也说不上来他现在是什么情绪，失望？愤怒？悔恨？这其中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但他清楚卡桑德拉说得对，不论出于何种目的，他的行为确实冒犯并伤害到了别人。
并不是破获了一起案子的就能被称为正义之士。
“我很...抱歉。”他低着头挤出这么一句话。
几秒过后，属于卡桑德拉伪装后的声音传来：“对谁？”
“...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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