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迟迟未开口，久到宁嫣坐立难安。她迟疑道：“不行吗？”
没有回复。
四周太过幽暗，唯有些许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才不至于完全障目。
宁嫣定睛一瞧，登时僵在原地。
楚烨不知何时倚在了角柱上，抱臂看着她，眸中红光半显，神情窥伺，好比深夜觅食的大型犬类。
寂静的环境中传来一声细小嘤咛，宁嫣环顾一周，才发现缩在墙角的九幽。
墨麒麟只会在感知到极其危险的气息时才会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转变突如其来，宁嫣也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对方的视线片刻不移。
她一边躲避着那道炙热的目光，一边倾尽心神暗自观察。
察觉楚烨一动，她即刻起身，丢下一句：“天色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转身便跑。
脚踝突然碰上一片滚热。宁嫣回头的一瞬间，被人老老实实摁在床上。
高大挺拔的身影顷刻间笼罩下来，宁嫣尚在愣神之际，温热印在脸侧，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鲛人双瞳剪水，此刻目中皆是震惊。
楚烨唇角勾起，挑起一缕青丝放在鼻下轻嗅，他缓缓开口：“你好像很难接受。”
接受什么？被非礼吗？
宁嫣的表情太好懂，楚烨见此，屈起手指方才他亲吻过的地方不住磨蹭。
“忘了你的身份？”
话一出口，宁嫣仔细回想，脑海中两道声音突兀响起——
“君上缺什么？”
“侍妾。”
宁嫣陷入沉默。
“想起来了？”
“没有！”她下意识否认道。
“没有？”楚烨似笑非笑看着她，“想不起来没关系，本君大可重新复述一遍。”
一阵沉香的味道袭来，男人呼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耳边，惹得宁嫣身体一阵栗然，她听楚烨一字一顿道：“你，是我的。”
宁嫣心下一跳，霎时抬眼，恰好撞进一双玄红的眼。
颈前忽起寒凉，宁嫣垂眸一看，楚烨指尖顺着她的侧脸划过，最终落到她肩颈处，手指微微一挑，那薄如蝉翼的轻纱便随之滑落，完整露出她圆润的肩头。
宁嫣眼疾手快捂住胸前，楚烨却轻轻嗤笑一声：“不情愿还穿成这样。在本君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戏码？”
“？”宁嫣满脸疑惑，迟缓道，“不是我要这样穿的。”
……她不是说过了吗？
楚烨显然不信，讽刺道：“你的意思是本君让的？”
宁嫣：“……”
每当怨气出现时，楚烨便会陷入“不清醒”，而导致性情大变，宁嫣自以为摸清了规律，却不曾想除了性格阴晴不定外，居然还会失忆。
楚烨：“怎么不回答。无话可说？”
宁嫣确实无话可说，但她打死也不可能点头：“我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侧腰忽然覆上一只宽厚的手掌，虽隔着轻纱，但那灼热的触感却好似直接接触到了肌肤一般，烫的宁嫣忍不住扭动腰肢去躲避。
楚烨见此，力道微微加重，把她摁在原地。
腰侧传来的感觉似痒非痒，这奇异之感令宁嫣无意识蜷起脚趾。
事态似乎已经在朝不受控的方向发展。宁嫣心底倏然十分委屈，她的眼睫微微发颤，眼中雾气弥散。
深夜总是能勾起人情绪最为脆弱的一面。宁嫣这一委屈，便一发不可收拾，泪珠顺着眼角流出，落到榻上便成了珍珠。
她低声啜泣不停，楚烨却丝毫没有收回手的意图，他借着月光，低头欣赏着鲛人哭泣的模样。
宁嫣察觉到按在腰侧的力道有所减轻，她状似不经意去瞥冥君的脸色，果真见他露出与上次一样的表情。
一次两次是巧合，宁嫣不信次次都是巧合。她完全能确定，楚烨在不清醒时，特别喜欢看她哭。
一见她哭，他便不会再考虑其他事。包括质问她。
银蓝色的鲛人泪珠在月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银蓝光，楚烨抬手拾起一颗，细腻的凉意沁入肌肤，一抹蓝紫光顺势攀升至他肩头。
宁嫣悄悄观察着他的动作，见此，心下稍安。
鲛人泪珠是由鲛人灵力凝结而成，宁嫣一边落泪，一边多分一丝灵力上去，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倘若她十分突兀的抓着楚烨给他传输灵力，极大可能会被抗拒，到时灵力反噬自身便得不偿失了。幸亏楚烨会对她的泪珠有兴趣，才让她有机可乘。
“看什么？”
宁嫣猛地回神，故意不与他对上视线，她眼尾向下勾出一个可怜的角度，唇角微微抿了抿，又吸了吸鼻子，语气含糊道：“我冷。”
“冷？”楚烨唇角微动，道，“要抱么？”
闻言，宁嫣缓缓抬眸，含羞带怯的点点头。
楚烨一手垫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肩颈，几乎毫不费力便将人揽进怀中。
末了，语气了然道：“还说不是欲擒故纵。”
细嫩的指尖从脊背绕到肩头，蓝紫灵力不动声色的浸入到楚烨身体内，宁嫣沉默着催动丹田。
自上次把怨气驱散后，宁嫣便再未见过凝聚成实质的怨，但楚烨依旧会受怨影响。看不见目标便无从下手，眼下她只能用灵力一寸一寸在对方体内搜寻。
“嗯……”
楚烨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宁嫣感受了一下，这个位置是……心口？
宁嫣停下动作，怨气爆发时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出现，给人灌输极端思想，她原以为怨大概率是存于识海中，没想到会是心。
识海是强大而脆弱的存在，像冥君这般可通天地的修为，哪怕怨在识海内，会对他产生影响，但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可若是在心脏，那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妖还是神，心都是重中之重。心若被异物长期霸占、侵蚀，久而久之心灵便会被污染，心智衰退，感知情绪的能力减退，对事情界限的上下限模糊不清，从而情绪不稳定。
宁嫣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怨气本来就吵闹异常，如今一看，楚烨承受的不止有吵闹这么简单，怨气若长久聚集在他心口，时日一长，保不齐连命都没了。
光想到“冥君陨落”这四个字，她便颇受震撼。
宁嫣之前觉得楚烨阴晴不定，总喜欢欺负她，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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