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行雪醒了。
最先涌上的,是沉重的疲惫感。
体内灵脉像是被人拧过的枯藤,十分难受。
但每次毒发的症状都大差不差,她没有放在心上。
意识逐渐清明,她看见游扶秋瘫坐在角落里。
只见她浑身是血,脸色涨红,连眼眶都是红通通的。
应行雪一醒,充斥在房中的灵力迅速收拢。
游扶秋也终于喘得过气了。
她一下瘫软在地,剧烈呼吸里掺杂着嘶哑的痛哼。
应行雪正要说话,忽觉胳膊疼得厉害。
她蹙眉低头,看见右臂的腕部破了个米粒大的血洞。
鲜血顺着经脉汩汩往下淌,整只右手都已经被血染透。
“应师姐。”角落里传来声虚弱唤叫。
应行雪抬头。
游扶秋脸上血色尽褪,变得惨白。
她有气无力道:“药童说师姐毒发,谷主又不在,一时情急,我便贸然用了那功法。为了引出灵力,弄伤师姐,还望师姐原谅。”
应行雪用灵术解开抑灵链,给自己把了脉,发现妖毒虽没有彻底解开,却缓解许多。
她面色稍有缓和,温声关切:“那你呢?你怎么弄出了这一身伤,可是我伤了你?”
游扶秋摇头。
她擦着脸上的血,勉强笑了笑:“比起师姐,我这些伤也算不得什么。”
“定是我的缘故。”应行雪的神色不算好看,“自从我中了那怪毒,神智就时常不清醒,无意间伤了不少同门。”
“师姐受妖毒所害,神志不清,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非故意伤人。”
应行雪走至她面前,躬身握住她的手。
她道:“是啊,但好在如今有你。”
游扶秋借着她的力,踉跄起身。
应行雪松开手,只扫一眼房门,那门就自行敞开了。
药童最先跑进来,急忙询问她的情况。
他身后跟着一众弟子,也是一拥而上,句句关切,唯独将游扶秋排斥在外。
应行雪耐心应答,直等有人不小心撞着她胳膊上的伤口,她才想起什么。
她移过视线,望向静立在人群外的瘦小身影。
两人目光相撞。
后者眼神恬静,带着一点毫不设防的怯意,迎上她的注视。
就像棵静默的树,哪怕被人砍去枝条了,树叶拂动的力度也仍旧温和。
一种忍痛的、脆弱的温和。
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生爱怜。
应行雪收回视线,对药童道:“扶秋师妹为救我,也受了伤。”
其他医修惊讶看向游扶秋,窸窸窣窣交头接耳,话里话外都是不敢相信她竟真有办法。
药童立即会意:“我这就带游仙长去疗伤。”
游扶秋跟着他往外走,她朝后看了眼,问:“应师姐也受了伤,不需要治疗吗?”
“这妖毒古怪,仙长每次毒发后,都会及时记录一些症状反应,等整理好簿册了,她才会自行疗伤。”药童答道,比平时多了些耐心。
他亲眼看见过应行雪毒发,没有法子治疗,就只能生生忍着。
每次都要服用不少镇痛的药,再捱上十几个时辰,才能勉强缓解。
这是头一回。
头一回没有服药,且不到半个时辰,应行雪就恢复了。
思及此,他忍不住说:“游仙长。”
“什么?”
他费劲儿仰起脑袋,看着身旁伤势不轻,面色惨白的女修,由衷道:“您真是好心肠,为了救仙长,伤得这么严重。先前我多有怠慢,还望仙长莫怪。”
游扶秋顿住。
随后,她缓缓地笑了。
“不必。”她温声细语道,“都在这朱雀仙府修行,同门之间,自然能帮则帮。就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也帮过一位师兄。”
“也是疗伤?”
游扶秋摇头:“是帮师兄在执事堂做事,说是帮他整理了一些记录用的簿册。她还觉得奇怪,说是那些簿册都放在地下室,也不怕潮了。”
“地下室?”药童下意识纠正,“她记错了吧,宗内的簿册可都放在藏卷阁里,没听说藏卷阁有什么地下室啊。”
“藏卷阁?”
“对啊,就在楼上。”药童指了指上方,“宗内的簿册札记都在最里头那个房间里面,怎么可能在地底下。”
游扶秋掩面咳嗽一阵,再才道:“那要么是我听错了,要么兴许她是在其他地方整理簿册,误以为是执事堂。”
“有可能是认错了。”药童不以为意,“外门弟子一般也不准进来。”
游扶秋点点头,不再多聊。
药童又与她说起应行雪毒发的事,两人绕过拐角,迎面忽走来一人。
“嗳!药童,不跟着应师姐,在这儿晃悠什么,小心把你逮去杂役堂。”
来人是个面容俊秀的少年郎君,与烛渠年岁相差不大,但比他更雍容闲雅,手持折扇。
“荀仙长,我奉仙长的命令,送游仙长去疗伤。”药童扯了扯游扶秋的衣角,小声与她道,“他是符阁阁主的徒弟,也是这执事堂藏卷阁的副掌事,荀承衍荀仙长。”
朱雀仙府统共三位道君,宗主为首,另有医谷谷主与符阁阁主。
入宗到现在,游扶秋一个都没见过。
上回在戒律堂听审,她也只听过宗主的声音,而没看见脸。
她唤道:“荀师兄。”
但荀承衍没有看她。
便像是瞧不见她一样,他直接略过她,对药童道:“应师姐伤情如何?听说她又毒发了,我这才来看一眼,师父不在,可别在这执事堂闹出祸事。”
药童如实答道:“已经好多了,有游仙长帮她解毒。”
“哦,解毒。”荀承衍这才瞥了下游扶秋,“她?”
游扶秋感受到那轻飘飘的一眼。
视她如无物。
她仿佛没看出他的轻视,轻声说:“暂时没办法彻底解开应师姐的毒,好在也好转了不少。”
“嗯。”荀承衍浑不在意地应了声,“药童,你去照顾应师姐吧,我送这游师妹去看治。”
药童迟疑:“这……”
荀承衍用扇子敲了两下掌心:“这儿我管,不比你熟悉得多?快去,别耽误正事。”
药童只得应好,让游扶秋有事就叫他,便急匆匆走了。
他一走,荀承衍忽重重敲了下扇子。
瞬间,几枚银针从扇中飞出,直冲游扶秋而去。
游扶秋没想到他会突然攻击,只堪堪避开。
一枚银针擦着她的臂侧飞过,刺破了她的衣衫。
她捂着略有些发烫的胳膊,不解:“荀师兄?”
荀承衍眉眼间压着倨傲:“果然是个没用的,身手也不过如此。告诉你,别以为自己进了内宗,从此就能一步登天了。这里头天赋不错的修士,多到数都数不清,更何况你一个半妖。当药炉子,就该有药炉子的自觉。”
他言语刻薄,游扶秋却是不卑不亢。
她坦然应道:“为何不能?”
荀承衍稍怔:“什么?”
“师姐师兄请我帮他们解毒时,便说这只是一桩交易。倘若拿不到半分好处,我为何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
“还是说,荀师兄觉得我应该识相些,现在就离开这里。”游扶秋稍顿,眼眸微弯,“我可以走,只是不知荀师兄该如何向应师姐解释。”
荀承衍从没被这样直白地回呛过,脸色白了又青。
有血流下,糊住了眼睛,游扶秋忍不住用袖子擦去,露出张清秀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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