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来人,表情还有些发懵,顿了一息才反应过来,视线一闪,有些局促收拾眼角痕迹。
明肆蹙眉,一动不动凝视她。
白婳低着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连敷衍的解释都没顾上,起身时候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回来,”明肆短促一声。
他嗓音淡淡的,但并无责怪之意。
“你这副样子出去叫人看见了,当我欺负了你去。”
白婳被后面这句话停住脚步。诚然,府里那么些丫鬟小厮,不管被谁看见,传出去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
“坐下。”他说。
白婳犹豫片刻,又再慢慢擦擦脸侧,坐了回去。
明肆有些闷热,身上汗还没干,这梅花墙后的巷角略显狭窄,其实不怎么通风。
但他四平八稳坐下了,准备等这股燥热过去,心静自然凉。
白婳以为他会先走,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二公子坐姿不算太规矩,两条长腿敞着,银枪立在身边,侧颜看上去不苟言笑。
他已经脱离了少年人清瘦单薄的身形,刚练过武的胳膊仿佛都在散发热气,白婳离得不近不远,稍有些不自在。
存在感太强。
白婳的注意力没法再集中在自己的情绪上,方才那股沉重到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郁结,短暂的被二公子的胳膊给赶走了。
“……”白婳悄悄看他一眼。
明肆回视她。
他余光似乎比旁人更长些,分明在平视前方,但总能抓到她的眼神。
“在哭什么?”明肆问得直接。
白婳沉默,她不想说。
明肆:“我哥跟你摊牌了?”
含糊不清的一句话,白婳却听懂了。
她有些恼火,恼自己竟能听懂这简短的弦外音。
“二公子慎言。此处狭窄,被人看见更是说不清,还请二公子先行,莫要叫府中再生事端。”
白婳盯着他面前那点窄路。
她没想到他会直接坐在那,如果知道,她绝不会留在这。
明肆扬着一边眉眼睨着她。
刚才好好的,这会生气了,就要赶人。
他重新转过头,“你二公子说的是实话,别自己骗自己,迟早有这么一天。”
白婳怔怔看他。
明肆说得太笃定,她心中总在刻意回避的角落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白婳深吸口气,心里堵着的那团棉花甚至要比刚才一人时还要再难受三分。
明肆又瞥她一眼,只看见她埋头从跟前跑了。
那位置不宽敞,他腿太长,白婳碰到了他的膝盖。
其实不重,只是衣摆扫到。
“……”明肆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看了眼膝盖,又看眼白婳的背影。
回去之后,白婳浑浑噩噩一夜没怎么睡着。
她刚及笄那年,侯夫人有想过将二人的婚事先定下来,但刚起个话头,便被大公子按下去了。
他只淡淡说:“珍珠还小,此事不急。”
当时白婳在门后偷听,少女情窦初开的心事像被浇了盆冷水。
后来那天晚上,白婳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吃饭,院里的丫鬟去清霜院请了明疏。
——她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去找大公子,肯定能帮着拿个主意。
那晚明疏的轮椅停在房门外,屏退了左右侍奉,才温和唤她:“白婳,开门。”
无人应他。
明疏的视线落在门把手上。
“生哥哥的气了?”
屋里的人声音沉闷,听不出哭没哭过:“你回去吧成序哥哥,我要睡觉了。”
“先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
她仍是不开,明疏的视线从门把手落向自己的双腿,苍白的指腹在上面无意识摩挲着。
“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明疏的声音很轻,但沉稳温柔,“把门打开,好吗。”
不说还好,他一哄,里面的白婳就委屈得决了堤:“那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
明疏:“我只是想让你有机会也多看看别人。”
白婳声音提高了些:“为什么要看别人?我不要看别人!我生来就是要嫁给你的,你对我这么好,我只想以后也能好好照顾你。”
明疏却说:“没有人是生来就一定要嫁给谁的。”
“你八岁开始跟着我,大家都这么告诉你,才会让你有这种想法。我受伤后不怎么出门,你便也跟着被困于一隅。外面的世界,或许有更广阔的天地,更完美的人在等你,我们珍珠,配得起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他说得缓慢,像三月吹过湖面的风。
但这些话在白婳耳中听来绝情极了,“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明疏的眸子幽深,隔着一扇门,静静听着她在里面哭得梨花带雨。
然后他借扶手撑着自己,慢慢尝试起身,想去碰那门环。
大公子摔伤之前便是习文更多些,身形清瘦,满身的书卷气。这么些年养病,手臂越发没什么力气。
他伤在膝盖,下半身全是拖累,这个动作对他来说,略显吃力。
放在平时,明疏不会在白婳面前做出这种狼狈的姿势来。
月光将影子投在门上,惊了里头的小姑娘,赶紧开门。
大公子顺势跌坐回去,唇角还能有些微不可察的笑意:“终于肯见我了?”
白婳盯着他不吭声。
明疏便就这么仰头好生瞧着她。
白婳长了一张看起来乖巧恬静的脸,但她内里的性格却并非如此,刚来明府的那两年,被他宠得骄矜烂漫,笑起来尤其明媚,眼睛里都带着光。
那样好的笑容,后来他再也没看见过了。
因为他摔了腿,变得愈发寡言稳重,她跟在身边,耳濡目染。
他莞尔一笑:“珍珠是打定主意,非我不嫁?”
白婳又要哭,明疏接着说:“那这样吧,咱们两个来个约定。”
“你听话去书学念书,三年之后,若你还这般笃定要嫁,成序哥哥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他浅淡笑着,语气似在哄孩子,但白婳信了。
还一信就是三年。
从那之后,明疏再也没唤过她的小字,白婳不想承认这三年都是他的缓兵之计,但这种无力感随着年岁越来越清晰。
——他在按部就班的缓缓抽身。
第二日天刚亮,海棠进来给她梳妆:“姑娘没睡好?”
不止憔悴,眼眶里都有些红。
白婳摇头,“雨声断断续续的,吵得头疼。”
她没什么精神,又道:“一会让人上些浓茶,我提提神。”
正说着,外间一个丫鬟听见动静探头探脑往里看,像是在看白婳起床了没。
海棠瞧见了,把人叫了进来:“可是有什么事?”
银杏是海棠的妹妹,长了张娃娃脸,进门后道:“姑娘,二公子来了,在廊下候着,说有话跟您说。”
“……这才什么时辰。”海棠一愣,往外看了眼天色,还在下着小雨,更加显得阴沉沉。
银信一脸懵懂,跟海棠一起等着白婳拿主意:“卯时不到就来了,叫别吵醒姑娘。”
白婳没作声。
海棠:“二公子回来后都安生,怎的忽然登门……是不是上次在点翠阁说的,还想再提醒姑娘些?”
白婳摇头。上次点翠阁的事已过去许久,明肆大约是为昨天那些话来的。
致歉的可能性不大,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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